又过去了一个小时，一列长长的车队向司令部开来。
警戒的车辆和邱小山说的一般无二，但是中间夹着3辆小轿车。
其实日军中很少配这种小轿车，他们的军事主官更加喜欢骑马，或者坐摩托甚至卡车副驾驶位。
3辆小轿车，足以说明来人的不凡。
“蓬蓬蓬…”3辆轿车车门打开关上，下来了6个穿西装的男子，看他们相互间点头哈腰的样子，清一色的小日本。
看着6个人被拥簇着走进司令部。
这应该就是目标了。
看起来这个村田还是很敬业的，连旅团司令部都不来先把细菌样本安排好，然后带着人直接来对接工作。
而且此行居然有6人。
按照日军的尿性，如果他是沉迷美食的混蛋，肯定会有愤青跳出来检举的。
所以他要么老老实实干活，要么尽量少带人出来偷欢。
可是现在他足足带了6个人。
那为什么要准备4家酒楼？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头疼。
方振华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继续泡着茶喝。
这种底层茶铺都是一个泡上茶叶的大壶，然后自己倒在杯子里喝。
可是，眼睛的余光里看到几米远的一张桌子上，正和两个苦力吹牛的杨小弟，很自然地捞了几片茶叶放进杯子里继续泡着。
这是穷苦人觉得茶味淡了，又舍不得倒掉茶叶的节约之举。
可是杨小弟的动作却是在警告方振华，发现有人特别关注自己。
这是暗哨的预警作用。
方振华不动声色地丢了一张法币在桌上，慢悠悠往外走。
他眼睛余光里看到了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身上穿着短褂，腰里居然系着一条巴掌宽的腰带。这是京津一带帮派成员的穿法。
方振华嘴角勾动，这个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随便转了两条街，那人还在，也是不紧不慢地跟着。
方振华知道，前面20米有一条很僻静的小巷，他准备试探一下对方。
心里琢磨已定，他故意蹲下身体，装作系鞋带，隐蔽地看了一眼后面。
其实这是很低级的反跟踪手段，颇有心怀鬼胎，不打自招的嫌疑。
但是既然在茶铺已经被注意到，方振华不介意再给对方露出一点破绽，让他以为自己是个菜鸟，降低对方的戒备。
对方明显身体一滞，似乎要本能地做一个掩饰动作。
方振华就趁着这个时间差，一个闪身进了旁边的僻静小巷。
果然，刚刚在巷口的墙角站定，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静止在和自己90度转角的同一个墙角边。
方振华嘴角一笑，掐着时间，知道对方要探头观察自己位置，一个斜步横向跨出，二十响驳壳枪已经顶在了对方探出的额头上。
现在的情形有点可笑，对方探着个脑袋，就像送过来顶在一支张着机头的驳壳枪上。
“聊聊？”方振华听着后面脚步声传来，知道是杨小弟也及时赶到了。
“聊聊”对方苦笑一下，却也不见沮丧。
退后几步，把对方让到了小巷里。
“侦缉队？宪兵队？”方振华问。
“军统，你呢？”对方反问，“中统？红党？”
随即两个人都笑了，两句问句，代表了双方的立场，看来暂时还是友军。
方振华把机头放下，枪也插回衣服里面的腰带里。一拱手抱个拳：“八路军386旅独立营方振华。”
对方笑意更甚，冲远处空中挥挥手，看来也是有后手的，所以需要发暗号报平安：“军统北平站行动处副处长夏牧云。”
“夏处长，换个地方？”方振华邀请。
“好！”
因为两人都已确定，对方暂时是没有恶意的。否则只要大叫一声，以目前邯郸城里草木皆兵的情况，就足以陷对方于困境。
“什么？”一个雅间里，听夏牧云一介绍他们的行动目的，方振华大吃一惊。
原来邯郸城里不但有细菌战专家，还有一个天煌特使源田浩。
所以刚才的6个人里面还有天煌特使，甚至还有他的助手。
村田的团队没有6个人这么大。
而夏牧云就是冲着源田浩来的。
从这一点，军统的情报能力还是比红党强。
红党只掌握了村田胜平的信息，军统却除了这些，还知道日本天煌为了督促本次扫荡，派了一个贵族子弟源田浩来慰问华北几个重镇的日军部队。
而之所以夏牧云他们的目标只是源田浩，那是因为此次鬼子的细菌战目标区域已经几乎没有国府任何军队的存在了。
某种意义上，校长巴不得日军来这么一下，削弱一下红党，顺带还能去国际上控诉一下鬼子，争取更多外援。
至于死掉的百姓，那是校长这样的政治家考虑的吗？
明白了，一瞬间，方振华已经将所有的细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种种反常的现象现在都变得合理起来了，封城也好，酒楼也好，都只是因为天煌特使而采取的临时措施，所以邯郸驻军没有什么压力，可以坚决执行。
如果是封两个月，不用别人，鬼子自己都受不了。
从4家酒楼来看，除了早餐，如果剩余每餐都去，那么源田浩会在后天晚餐前离开邯郸。如果仅仅是晚餐，那么就要住满4天。
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针对特战队的陷阱就行，方振华心里反而有了底。
在了解了彼此的目标以后，方振华和夏牧云看对方的眼神都又奇怪了起来。
现在形势很明朗，先别说自己的事，两个小组谁先动手，剩下一个就会被打的措手不及，遭受池鱼之灾。
关键是，村田胜平是要配合完成扫荡任务的，还有一段时间，而源田浩最多只在邯郸停留4天。
这让方振华全面被动。
总不能不允许夏牧云动手吧，再说了，也不知道对方带了多少人来。
看刚才那个手势，你就是抓了夏牧云，暗中还是有人出手，还平白无故竖了个敌人。
想到这里，方振华觉得自己刚刚小一圈的头又大了。
这趟邯郸之行，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局势现在复杂的绝望。
“夏兄，不知你们将如何行动？”方振华强作镇定，他准备先抛一个话题，尽量争取把主动权抓到自己手上。
果然，夏牧云没有任何犹豫的摇摇头，表示暂时还没有确定。
“老狐狸！”方振华暗骂，他倒不指望对方全盘托出，那不是军统行动队副队长，是白痴队长。
而是想借此把话题引到自己的思路上来。
所以，难得方大营长把自己扒火车、打矿山、灭小林大队的事迹狠狠吹了一遍，又把带来的特战队组成和城外的机枪排、迫击炮排也大方地告知了夏牧云。
不是方振华不想隐瞒，而是现在只有展示肌肉才能取得主动。
果然，夏牧云明显吃了一惊。
这些消息他都听说过，但是怎么做到的还是第一次了解，没想到红党的特种部队在方振华手上已经这样成熟了。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方振华，有佩服，也有忌惮。
同时，方振华也知道了夏牧云的小组的信息，一共6人，带他2个狙击手，1个爆破专家，1个电讯专家，2个火力组成员。
更加知道夏牧云正规黄埔出身，原本是教导总队枪械教官。
后来部队在南京打光了，正好北平站行动队因为锄奸行动损失惨重，军统就把他要来了。
这让方振华看到了希望，也多了点真诚。
因为他也发现夏牧云身上的军人气息还是很浓的，不像传说中的军统特务那种阴鸷的感觉。
他决定尝试合作一下。
反之，如果对方是纯粹的特务，他也不介意阴对方一下。
和狗特务合作，方大营长表示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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