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前，殷宁握着木梳，从发顶缓缓梳至发尾。
白炽灯映在她的脸上，本就冷白的皮肤显得更加苍白无血色了，仿佛这几天的‘好气色’只是一场错觉。
离开房间前，她重新绕回了床边，将床头柜最下层抽屉里的乌金匕首放好，用杂物掩盖住，最后合上了抽屉，转身走向门口。
打开门，风炎果然还守在门口。
“少夫人，这边请。”
见到殷宁，他如往常一样，脸上漾开了热忱的笑容。
殷宁跟在风炎身后，一前一后进入了电梯，抵达了三楼。
三楼转角处，风炎拉开了一扇双开的枫糖色大门，朝殷宁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殷宁迈进了门槛，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看样子，这里原先是一个宽阔开敞的接待室，但目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列列可移动式的推拉衣架，每一列衣架上都挂满了昂贵的手工高定礼服。
见殷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风炎来到了她身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恭敬地表示：
“少夫人，这些都是备选，您先看一看、挑一挑，如果您挑不出心仪的，我再让人换一批。”
“好。”殷宁淡声应下，随后迈向了距离她最近的几排衣架。
陈列在她面前的礼服基本上都是纯白、淡金色系的，少部分红色，还有极少几件黑色的礼服。
大概一分钟后，殷宁取下了衣架上的一款素净典雅的白金色系礼服，递给了风炎。
“就这件吧。”
风炎接过了衣架，一把抱住了这件裙摆上用金丝银线绣了中式图腾花纹的白金色礼服，眼神迟疑地在殷宁的脸上打转。
“这……少夫人……您要不要再看看……？”
这决定的也太……快了吧！
他敢打赌，殷宁肯定没仔细看这件礼服，甚至连裙摆上绣的是莲花还是荷花都说不上来。
“不用了，我就只看中了这件。”
殷宁摇了摇头，语气温淡，既不敷衍，也算不上认真。
“那您……试穿一下？”
说着，风炎扭过了头，朝着守在一旁的女侍使了个眼色。
女侍越过了一列列礼服架子，接过了风炎手里抱着的礼服，朝着殷宁礼貌地微笑：
“我来帮您试穿这件礼服吧，这边请。”
殷宁没有立刻随着女侍走向临时搭建的试衣间，而是停留在了原地，意味深长地盯着这名女侍的脸。
接着，殷宁朝着窗边望了一眼。
暴雨仍未停息，风声大作，隐约可见树木枯黄的枝干在风雨中饱受摧残的摇曳。
殷宁撤回了目光，用低柔的嗓音委婉拒绝：“试穿吗？这就有些麻烦了……我大病初愈，受不了寒，按照我的尺码改一下就好了。”
“……”风炎和女侍面面相觑，交换了个眼神。
谁都能听出来这是借口。
虽然外面温度很低，天气状况很差，但屋内开了空调。或许是暖气刚开不久，这里的场地又过分宽敞，所以比不上楼下的病房暖和，但更衣试穿是肯定没问题的。
就在风炎和女侍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情况下，那道温和低柔的嗓音再度毫无征兆地响起。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感觉你很眼熟。”
殷宁注视着女侍的脸，面带笑意，清浅的眸光却像是已经洞穿了她。
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睛，脸型轮廓，包括声音，都很像那天在暗市里搭救她的几人之一。
“是吗……可能是我的样貌比较普通，大众脸吧，所以少夫人觉得我比较眼熟也不奇怪……”
女侍愣了愣，反应地很快，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说起来，今天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少夫人呢。”
殷宁并未深究下去，话锋一转，“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刻，风炎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他站在女侍的身后，悄无声息地用手臂捣了捣她，示意她可千万不要说错话了。
女侍没料到殷宁会询问她的名字，眼神中晃过明显的慌张。
“您、您叫我……齐颜就好了。”
恰好这时，这间接待室最里端，也就是临时搭建的试衣间那边传来了帘幕拉开的动静。
灰色的丝绒帘幕缓缓向两旁拉开，帘幕后的颀长身影呈现在了眼前。
几名侍从同时上前，帮司衍调试领子、袖口，以及裤边。
风炎和齐颜同时松了一口气，将求救般的眼神投向了刚从试衣间里出来的司衍。
殷宁的目光也随着他们俩人移向了远处被侍从包围着的司衍。
这么巧吗……
司衍试穿的礼服也是白金色系的……
以典雅的白色系为主，淡金色的领边和刺绣，矜贵儒雅，与他平日里给人的感觉极其贴-合。
也很符合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带给她的印象。
殷宁默默地看了一眼女侍手里抱着的白金色礼裙，又看了一眼远处的男人，这么巧的吗……
莫名其妙的配了一身情侣款……
司衍接收到了风炎和齐颜的眼神，在侍从完成对他身上这套礼服的调整后，拄着手杖迈步走向了他们。
司衍越过了风炎和齐颜，来到了殷宁身边，极其自然地拨开了她耳侧的长发，温声浅笑：
“怎么了？是没有喜欢的吗？”
“没有，我已经选好了。”说着，殷宁看向了齐颜，以及她怀里抱着的礼服。
司衍的目光也随着殷宁的视线移动，落在了齐颜抱着的那件白金色系礼裙上。
与此同时，站在齐颜身后的风炎朝着司衍投来了一记极其强烈的示意眼神。
司衍心领神会，修长的手臂无声无息地揽过殷宁的腰，低哄：“那，试穿一下……？”
“如果有哪里不合适，还来得及送去让沙龙那边修改。”
殷宁并没有犹豫很久，点了下头，“好。”
见状，风炎连忙让开了路，齐颜伸出了手臂，指引殷宁试衣间的方向。
“少夫人，这边。”
*
试衣间。
殷宁解开了病号服，换上了那条白金色系的短款礼服。
缎面的材质看上去很高级，后背配有一米多的延长尾纱，不会很短也不会很夸张。
齐颜站在殷宁的身后，帮她拉上了礼服的拉链，装配上了裙摆拖尾。
就在这时，殷宁突然发出了一声极低的闷哼。
齐颜怔了一下，当她反应过来时候，殷宁已经转过了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手上握着的别针跟着掉落。
“少、少夫人，抱歉，是我扎到您了吗……我在给您的礼服装尾纱，实在对不起，我会更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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