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邓大姐这靠山，许朗还真有点慌，毕竟这个行业水深，得罪大佬，搞不好会被大家孤立，到时候施诗马珂都保不了自己，有钱也只能去拍网大了。
光影每年要投资上百部戏，拥有上百个明星，以后在这个行业，不可能避开的。
“田董，我的想法呢，其实很简单，一切以作品质量为主，这也是邓大姐的期望，所以在演员挑选上，肯定是有要求的。”
“嗯，你继续说。”田董低头泡着茶。
“林芸和周琼两人的作品我都看过了，跟我的剧本角色不太符合，可能跟她们的人设有关系，但邓大姐呢，又希望这戏是本土演员来拍，所以她们必须得配合。”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指导她们演戏？”
“是的，我可以。”许朗干脆地回道。
“你入行几天啊？”
“还不到一年，但我有作品，不知您看过没。”
“没看过，我很忙，听说反响不错，但你不应该急着当导演。”
邓大姐叹了口气，拉了拉许朗，说道：“算了，既然田董不支持，那就算了，我看找你那几个朋友也挺好，大不了到时候吴语用配音嘛。”
“也行吧。”许朗点头。
“急什么嘛！”田董说道，又给许朗倒了一杯茶，说道：“小许啊，看在邓大姐的份上，我教你点行业常识。”
“洗耳恭听。”
“我们的观众，大部分都是巨婴，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傻逼，现在娱乐圈全是靠傻逼经济而活的。老冯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但是被骂了，我们不会公开讲，只是闷头赚钱。”
“所以啊，小许，电影的质量从来不是票房的关键。”
“那什么是关键呢？”许朗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只是想谦虚点。
“知道什么叫票补吗，知道什么叫锁场吗，知道什么叫刷分吗？你有专业的团队来操盘吗？”
“愿闻其详。”
“我没有时间和耐心当你的老师，等你《断魂枪》上映的时候，就知道了。”
许朗有些紧张地笑道：“田董，什……什么意思？”
“我们有部甜宠爱情片，就是大家说的烂片，霸道总裁的老套路，会跟你们同期上映，到时候看我怎么挤掉你的排片。”田董神秘地说。
很多时候拍烂片不是投资方审美能力差，而是压根不在乎。
“田董，这何必呢？”许朗无奈笑道。
“这就是你找小发行商的后果，若是我们光影，那没人敢招惹的，这就叫行业实力。”
“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导演的理念，想改变电影行业是吗，想走向世界是吗，想教我们什么叫电影是吗，想拍好片是吗？”
任弘文此时说道：“田董，这片子吴景松，施诗，马珂他们也投资了，要不错开档期发行吧。”
“他们才多点投资啊，回本总是没问题的，市场竞争又不分朋友，各自负责。”田董笑道。
邓大姐哪里知道这么多门道，拿起包就想走，说道：“田董，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啊，我还以为你德高望重呢，以钱压人这么明目张胆啊。”
“邓大领导，不要急嘛，这是我能改变的吗，观众就是这么个成色，只要我上映头三天，砸一个亿进行票补锁场，电影院就必须得给我排片，而观众是没有鉴赏力的，谁票房高，就买谁的，其他的小制作会被活活挤死。”
“您以为观众真是进电影院看电影的啊，打发时间而已，哪里热闹去哪里。哪怕是烂片，只要他们买了，也会从中找出亮点，只有少数具备鉴赏力的观众才会骂几句，还会被水军怼。”
“对与错，好与坏，他们分得清吗？”
田董说的都是实话，以前许朗写网文的时候，很多人也是这么玩的，拿钱刷榜单刷票，挤掉别人的作品，占据最好的资源。
许朗叹了口气，说道：“田董，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建议您别这么干，大家血拼不是好事，不如正常竞争好了，票补的钱，影院要分走一半，还要交税，不值得的。”
“你靠什么跟我血拼啊？”田董笑道。
许朗确实很担心，陈寿那个公司跟光影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虽然他们大股东有钱，但也不会乱花。
如果田董非要砸一个亿锁场，那他只能再去找胡海锋了，除此之外，大概没人有这个魄力。
“田董，观众和电影是相辅相成的，好片培养好观众，烂片培养烂观众，长期暗箱操作对整个行业是没有好处的，只会提升运营成本。”许朗分析道。
“你说的都对，可大家都这么玩，我们也不在乎，毕竟光影是上市公司，股价也很重要，哪怕真实票房亏钱，股价涨了也能挣回来。”
许朗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只能无奈道：
“行业巨头对于小制作，的确是这么玩的，三天足以挤垮别人的排片，但万一对方反击，挤不垮的话，最后大家还是会去看质量高的。”
“你们有这个实力吗？”
“我觉得有。”
“那就走着瞧，我不给你上课了，还是谈回邓姐的项目吧，你想要我们的女演员不带经纪人？”田董问。
“不止是林芸和周琼，还有汤薇和张吟雪也不能带，得按我的风格来拍。”许朗变得强硬了。
“华天答应了？”
“如果你们都不答应，我只能找别的演员。”
邓大姐之前一直要求用本地演员的，但都是这么个玩意儿的话，她肯定没辙啊，拍电影肯定是要符合角色设计嘛，咋还在乎什么人设造型之类的。
难道现在的观众只要看明星的脸就行了吗？
以她保守的思想，连网红都无法接受，更别提这种歪风邪气了。
“行吧，我们走了，你们到时候要敢挤我的项目，别怪我翻脸，你们那旅游牌照别想拿了。”
“放心，你们那项目我绝对支持，至于两个演员，容我们再商量商量。”田董笑道。
“你们到时候跟许朗谈吧，他说试镜就试镜，不肯的话就换人，出钱还求人，没见过这种奇葩事。”
邓大姐说完便气呼呼地离开了。
许朗拿起茶壶给田董斟了一杯茶，说道：
“田董，您是前辈，不知道年轻时，是否跟我一样是个理想主义者。”
他放下水壶，看着田董，没有一丝犯怂。
“我经常碰壁，但从来没退缩过，始终认为健康的模式更有助于电影行业的长远发展，我也有勇气做破壁者。”
田董看着许朗，点头笑着啜了口茶。
“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但很快你就会跟我一样，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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