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了一夜的北风，早起，院子里的积雪，堆得有一尺来高。
楚歌起来时，韩世龙已经将院子用铁锨从堂屋到大门铲出一条道来，但鹅毛大雪还在飘得欢腾。
“昨天还晴得那样好，怎么就下起这么大的雪了？”楚歌伸手接了片雪花。
韩世龙走过来，赶紧将她拉进了屋。“歌儿，别出来，我将饭端给你，今天就在床上窝着吧。”
“我还是去厨房吧。和大家挤在一起，热闹些！”楚歌笑了。
韩世龙也笑，“歌儿不怕烟熏了？”他挺喜欢媳妇儿和家人有说有笑，瞧着就窝心地暖和。
“嗯，熏着熏着也适应了。从前主要是担心头发难洗，这不剪了短发，洗澡时顺便就洗了。”其实，是因为老太太王怀娴来了后，这家子在一起聊的多是从前的趣事，而不是家长里短，楚歌还挺喜欢听的。
楚歌将羽绒服上罩了件灰色格子外褂，这是韩世菊昨天刚做好的。
韩世龙帮楚歌将褂子后面的两处系带系好，咂咂嘴，“嗯，挺好看的。”
楚歌嘴角抽了抽，大叔，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忒炉火纯青了。不用照镜子，她也晓得，自己裹成球了，好看才有鬼了。
早饭依旧是红薯稀饭，菜是油煎咸鱼，挺下饭的。
这红薯是好几家送来的，一家送个四五斤，就攒了一大口袋，埋在厨房角落里的松枝下，免得受冻烂掉了。
韩世龙问道，“看来这红薯并不是难种的庄稼，咱家怎么没有呢？”
楚歌一听，还真是。她还以为家家户户都和韩家一样，要啥没啥，现在发现也就这家最贫穷了。别人家虽然也缺东少西，可还有咸菜、还有红薯、还有菜地呢！
张岩娟脸红了红，小声道，“这……弟媳妇你不也晓得吗？那红薯和菜地都是他们用房前屋后的自留地种的。我早先觉得家里挣公分的人多，没必要起早贪黑弄那些，就没让你们弄……谁晓得今年大旱呢……”
韩世菊撇撇嘴，“大嫂，你还好意思说。开春时，二嫂好不容易从别人家匀过来的红薯秧子，被你偷偷拿给娘家了。二嫂种的菜地，也是你一股脑儿将菜都给收了，大部分都给了你娘家。不然，二嫂也不至于气生病了……”
楚歌：“……”特么的，原主可真是一棵随意被人欺负的小白菜啊！不，这都一家什么人哪……这大嫂当的，啧啧啧……
“我……我那时不也是想着大队给咱加了公分呢吗……谁，谁晓得这公分要等到明年才能兑现……”张岩娟弱弱地辩解。
在心里，她还觉得自己当时做得很对。虽然楚歌生病那阵子，家里的菜和细粮都吃得差不多了，可楚歌醒来后，日子又好过了呀，现在就更不用说了。而她娘家，依然是一天不如一天。
楚歌默默地给张岩娟贴上了碧池标签，待她再也不可能如从前那般和善了。妈的，害得老子硬生生吃了一个多月的高粱糊糊，这笔账，没完。
张岩娟无意间碰到楚歌冰冷的目光，抖了三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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