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晴的屁股碰到了凳子，方悠悠睁开眼睛。
她的眼眸中写满了狐疑，似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目光环顾四周，终是在看见太后的时候瞪大了眼睛，道：“母后，儿媳这阵子身子一直弱，还望母后见谅。”
说着，她似是想要从椅子上坐起来重新跪下去，可身子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太后道：“好了，你便在那里坐着吧。”
“多谢母后。”
沈沐晴的声音还有些弱，屁股却已经黏在椅子上了。
手掌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刚跪了一小会儿就有些疼了，若是任由太后霸凌下去，等到再回王府，怕膝盖都要肿了。
太后被沈沐晴搅得有些心烦，让苏嬷嬷为她揉着眉心，又道：“你这身子，如何为我皇族传宗接代？”
沈沐晴点头，应和道：“是儿媳的错。”
太后顺了顺气，也没时间绕那些七七八八的圈子，直接开口道：“安渝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好在一路都有新宁相伴，哀家近日思来想去，你的身子弱，受不得北疆的严寒，刚好新宁也是个好姑娘，哀家准备赐婚于他们，也让安渝在北疆不孤独，新宁出身高贵，不可为妾，你意下如何？”
说罢，太后的目光冷冷扫过来，说是问沈沐晴的意见，永坤宫中却笼着一层压抑的气息。
若沈沐晴此刻说一个不字，太后便可以想些办法让静安王府连妾都没有了。
令太后颇感诧异的是，在这样压抑的气氛里，沈沐晴没有惊慌，亦没有伤心，只是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太后看着沈沐晴的表情，竟有一瞬的失神，这个姿态，有些熟悉。
沈沐晴一直在思索，还没有回答太后的话，却有宫女进门，垂首道：“启禀太后娘娘，小世子求见。”
太后锁住眉心，又看了沈沐晴一眼。
沈沐晴还低着头，似是连小宫女的话都没听见。
太后开口道：“让小世子先在门口玩一会儿，再进来。”
“是。”
宫女应声，只是还未退出去，有一只白糯糯的小包子从宫外跑了进来。
宫女和嬷嬷无一敢拦，都在一边看着。
小包子跑到太后的面前站定，胖乎乎的小手擦了擦额间的汗珠，瞪着大眼睛抬起头来。
这一脸年画娃娃的既视感，除了轩辕梓谦还能有谁。
太后的脸上扬起笑意，道：“小梓谦，今天怎么有空来看皇祖母了？”
轩辕梓谦眨了眨眼睛，又恢复了蠢蠢的样子。
旁边的沈沐晴一拍额头，道：“母后，儿媳明白了，您刚才说的，是要休了儿媳，让孙家小姐入静安王府，做王妃的位子？”
太后被沈沐晴吓了一下，此刻看着沈沐晴惊喜的表情，一脸的活见鬼。
怎知就是这个空档，一声哭声骤然响了起来，哭声尖锐，似要撕破永坤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哭声的来源地——轩辕梓谦的身上。
谁不知，小世子是太后娘娘的心肝，他哭了可是一顶一的大事。
果然，轩辕梓谦刚哭，太后便将身子向轩辕梓谦倾了些，道：“乖梓谦，怎么了？和皇祖母……”
这次，太后的话还没说完，又愣了。
轩辕梓谦没有理太后的话，而是跑到沈沐晴的身边，一把抱住了沈沐晴。
一边抱着，轩辕梓谦还呢喃着，道：“母妃不要离开轩辕梓谦，呜呜呜……”
沈沐晴的表情也有些惊讶，手掌轻拍在轩辕梓谦的身上，安慰道：“轩辕梓谦放心，母妃不会离开你的。”
“可是……可是，皇祖母说要让父王休了母妃！”
太后的眉头蹙起，冷冷看着沈沐晴，沈沐晴似是害怕地低下头，磕磕巴巴地开口道：“这……其实……那个……”
太后开口，道：“皇祖母不是要休了轩辕梓谦的母妃，皇祖母是要给你找个新的母妃，两个母妃都来陪轩辕梓谦玩，好不好？”
闻言，轩辕梓谦的手抓的更紧了，头摇成了拨浪鼓，道：“不好，轩辕梓谦只要一个母妃，别的母妃都不好！”
歇斯底里的哭声带着执拗的呐喊，轩辕梓谦扬起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反抗。
太后接触的轩辕梓谦总是木木的，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她看着眼前的轩辕梓谦，竟有些手足无措。
轩辕梓谦将沈沐晴抱得紧了些，头埋进沈沐晴的怀里，软糯道：“母妃。”
太后闭上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好好好，就这一个母妃，皇祖母让母妃在宫中陪轩辕梓谦住两日好不好？”
轩辕梓谦点头，“好。”
好在哭声总算没了。
太后又嫌弃地看着沈沐晴，道：“你先下去吧。”
沈沐晴应声，抱着轩辕梓谦一起离开了。
永坤宫中总算安静下来，太后的身子向后倚着，让苏嬷嬷为她揉着太阳穴，良久没有从刚才的烦躁中纾解过来。
太后的目光冷冷扫过门前，哼道：“这个女人叫什么来着？”
苏嬷嬷应声，“她是沈侍郎家的庶女，名唤沈沐晴。”
太后颔首，道：“你派几个人去盯着她，哀家倒要看看，她是真病弱迷糊，还是另有心计。”
“诺。”苏嬷嬷应着，又道：“娘娘，小世子这么一闹，接下来的事……”
“无妨，赐婚的懿旨照常送过去，让新宁陪着安渝一起去北疆，反正相隔甚远，也不打扰。”
“诺。”
太后执一枚玉石把玩，又问道：“‘玉锦囊’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良峰查到，‘玉锦囊’上次出现的位置应该在北疆附近。”
“安渝的北疆？‘
“对。”
“给凯南传信，好好看着安渝，别出什么差错。”
“诺。”
太后的眼眸微凝，传言，“玉锦囊”贯通古今，足智多谋，得其者可得天下，平民心，太后想把一切控制在手心里，就决不能让此人落入他人手中。
手中的玉石不再冰手，太后的头疾也好了几分，又道：“听说新城有个叫沈晴的，很出色？”
苏嬷嬷依旧为太后揉头，“是，此人大破铁马阵，查获通敌案，灭了吴国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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