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族的冲击一直持续到午夜十二点，当时钟的指针停留在十二的位置上，所有的爬虫很有默契地停下了脚步，掉头纷纷爬回了自己的领域。
虫群的进攻时间远超活尸，战场的维度也被扩大到了天空，再加上昨日积蓄的疲惫尚未消退，士兵们此刻都已经在崩溃的极限了。
从今日战斗开始起，古苍林的眉头就一直紧皱着，士兵们的状态明显不对，或许明天还能撑得住，但后天及以后，就真的不好说了。
最先回到休息室的是夜翼，作为死族，她的精力远比一般的人类充沛，而且她同样察觉到士兵们快要支撑不住了。
“古苍林，我们必须想办法反击了，再这样死守，别说是保住市政厅，你手下这些兵也保不住。”见古苍林还待在休息室内，她也不管其之后有无安排，直接把问题扔到了台面上。
古苍林也正有商讨的意愿，既然有人主动提出了问题，他干脆顺水推舟，在之后召开了一场紧急会议。
“司令，今天的战斗强度明显比昨天大了好几倍，弹药的消耗更是成倍增长，就算我们背靠军械库，弹药恐怕也会不够用啊。”会议开始时，一名头上缠满绷带的士官率先发言。
他头上的伤很重，那些绷带上现在还残留着血迹，说话间还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倒抽凉气。
古苍林点头承认：“我明白，所以我们必须主动出击了，就算我们火力强劲，但面对绝对的数量优势，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但，司令，我们手上的突击小队，伤亡也有些严重，而且我们这些士官多多少少也负伤了，此刻进攻，恐怕会弄巧成拙啊。”另一名士官有些犹豫，眼下的情况，可以说是相当糟糕了。
“这个不劳烦你们操心，这次进攻，只会由我们这些死族出动，你们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夜翼一旦发声，那必然就是语出惊人的。
“这……”几名士官面面相觑，虽然夜翼对他们而言是外人，但今天她表现的战斗力太过惊人，使得她在这些实力至上的家伙眼中有些一些分量。
这种时候，就需要夜翼的专用翻译官来解释情况，祁江先是轻咳一声吸引众人的注意，然后慢慢说道：“之前我们和古月亭联系上了，首领活尸那边也会在明天发起总攻，虽然第一阶段的计划已经破产，但这不代表我们要放弃。”
“正所谓兵对兵，将对将，既然对方的主将已经抵达前线，我们也不能在后面当缩头乌龟。更何况古月亭已经潜伏进对方的营地，以她的实力，可以暗杀掉一个统领级然后全身而退。”
听到这一消息，所有人都是为之一振，如果能斩杀掉一名敌方统领，那我方就会获得人数优势，而且如果敌方的统领死亡，正面战场的压力就会减小许多，他们也有能力提供远程支援。
为了节约时间，会议上很多内容都被跳过，只讨论了最重要的几个问题，毕竟明天就是决战，比起详细的计划，充足的休整才是最重要的。
离开会议室，祁江返回了自己的房间，最近因为有士兵伤亡，也有房间空出来给他使用了。
但就在他准备打开房门时，一只冰冰凉的小手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还来不及他做出反应，人就被拉进了隔壁的房间。
房间的门被自己的背顶住，房间内一片漆黑，可眼前的一对明眸却如黑曜石一般闪耀。
“夜翼……”都不需要适应黑暗的环境，祁江很快就辨认出了那个用胳膊顶着自己胸口的人。
夜翼的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随着身体的慢慢靠近，少女的气息喷吐在脖颈上，惹得祁江一阵哆嗦。
“明白我什么意思吧。”虽然夜翼说话的声音还是没有带上多少情感，可现在听起来，可比魅魔的低语还要勾人。
夜翼的衣服是用血族的能力幻化的，换而言之，只要她想，随时都能一键脱衣，而现在，她就一丝不挂地站在祁江的身前。
从下午那不寻常的拥抱，祁江就能嗅到一丝气息，眼下的情况虽然让他有些惊讶，但也不算意外。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他也不再那么惊慌，虽然有欲望，但现在可还不是时候：“夜翼，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明天可是最终的决战了，今天你的消耗也不小，需要时间调息恢复。”
“呵呵，随便你喽，不过得想好，这可能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夜翼没有强求，放开祁江后，保持着全裸的状态，去吧台泡起了咖啡。
“什么意思，你明天打算死战到底吗？”从夜翼的各种反常举动中，他终于摸到了隐藏的真相。
咕噜咕噜~
房间中只有热水倒入杯中的声音，没有回复，就算是夜翼默许了。
这回轮到祁江皱眉了，他一把抢过夜翼手中的茶杯，即便里面刚烧开的热水溅到身上，他也丝毫察觉不到痛感。
乓！
茶杯摔碎在地上，祁江抓住了夜翼的手腕，用膝盖将其沙发上：“细水长流的道理难道要我教你吗？你的潜力那么好，为什么非要死磕到底？”
“我也说过了，除非我能精神突破，步入首领级，否则只会不断加大差距，就算现在我逃过一劫，在最终之战的时候还是会被杀死的。”即便祁江的压制让她很不舒服，可她却没有反抗，就这样保持着暧昧的姿势。
“我现在只是在做最后的一次尝试，如果这种临死前的最后交合都不能让我突破精神上的桎梏，那我就真的无计可施了，毕竟，你是唯一一个能时时刻刻牵动我的心，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羁绊的人啊。”
说着，夜翼的双手扶住了祁江的两侧脸颊，将他的脸移到身前：“如果不是我，没有这场灾害，你和韩夜最终肯定会走到一起，但现实没法逆转，我们能做的只有弥补。”
“过去，我不明白你们人类的爱情，但现在，或许我能领悟一二，你说，你的一举一动都牵挂着我的心，将你的生死看得比我还重，这算不算坠入爱河呢？”
这些话一句句涌入祁江的脑海，就像是一记记重拳，锤得他脑中嗡嗡直叫。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想法居然会从夜翼嘴里说出来，他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当舔狗的准备，可现在，似乎自己的心终于捂暖了这块坚冰，实现了双向奔放。
半晌，祁江干枯的嘴唇上下起伏，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算。”
上一次，夜翼的攻势太过猛烈，都没能好好品尝少女的嘴唇，这一次由他来掌握主动。
“唔……”
当祁江主动吻上来时，夜翼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随后，便瘫软在祁江的怀中。
第一次，双方都把主导权交给了身体的兽性，现在，才是真正的爱的交合。
这一路何等艰辛，分分合合，相爱相杀，明明早就互生情絮，可直到这生死关头，却才终于得到了表白的一天。
甜蜜，酸涩，苦痛……
人生百态，在这一轮长吻中攀上两人的舌尖，随后在脑中爆开。
这一刻，不清楚夜翼的态度，但祁江已经等太久太久了。
休息，调整，决战……
这些都扔到脑后去吧，现在，他只想溺死在甜美的爱河当中。
“这次，让我来可以吗？”
“这个，应该是你们男生更清楚吧，还有，为什么你还穿戴得这么整齐。“
……
今夜，难得没有黑云遮蔽天日，皎洁的月光挥洒在市政厅残破的房屋上，而在屋顶上，古苍林拿着一个对讲机，焦急地左右踱步。
“老头子，干什么？你不知道我现在很容易暴露吗？“终于，古月亭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了出来。
明明很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危，也有很多话想要说，可当真正听到古月亭的声音时，他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古月亭并不会给他太多的犹豫时间，见没人说话，她不耐地催促道：“老头子，有话就赶紧说，我这边可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
“那个，就是想让你注意安全，找不到机会，就直接离开吧，这边有我撑着。“古苍林板着脸板了大半辈子，等真正想要说些柔情的话，却发现自己早已失去了这种能力。
坐在地下隧道角落里的古月亭听着对讲里蹩脚的话语，忍不住笑出了声，就算现在两人相隔了几公里，她一样能想象出古苍林窘迫的样子。
自己的这个苦瓜脸老爸啊，面具待久了，也就和脸皮融合到一起了，等想要摘下来换换表情时，他的脸早已被面具固定了。
他为古家付出了爱人，付出了青春，付出了所有的空余时间，甚至付出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在家中的位置，可到头来，却连笑一笑，表现一下父爱的机会都没能得到。
“说不来场面话，咱们就别勉强自己了，真的不适合你。“趁着心情好，古月亭的吐槽之魂也压不住了。
“咳咳，我的事你别管，接下来，好好听着就是了。“古苍林的声音突然变得强硬，但这只不过是在掩藏自己的尴尬而已。
“月亭，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我其实是个不合格的丈夫，是个没用的父亲，可能这样说没有说服力，你也不会相信，但我始中都是爱着你们的。“
“过去在古家，我没能保护好你和你的妈妈，我甚至连自己都没法保护，因为我只有一身的武艺和一个徒有虚名的头衔。“
“可现在，我手底下有兵，我这一身武艺也终于能作为坚硬的护盾，所以，这一次，不可能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明天的战斗，你能偷袭成功最好，万一失手了，那就全力地逃，老爹我，就算死也不能让你伤到一根汗毛。“
“好了，我想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你那边不方便说话吧，那我就结束通讯了。“说着，古苍林准备关闭对讲机，离开被凄清的月光笼罩着的屋顶。
“等一下，既然你都这样直白的道歉了，我也该有所表示。“坐在地下隧道的古月亭的眼圈在古苍林开始忏悔时，便悄悄地挂上了红肿，哪怕是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也没能察觉到。
“老爸，你说的，我其实早在离家出走的那几年里就想明白了，你不让我练大剑，是因为我身材矮小，不适合这把武器；你剥夺我的家主继承权，是不想让我承受古家各方势力的非难；你逼我离开古家，是想让我远离是非。“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对我的帮助吗？我知道，如果我真的靠自己离家出走，说不定早就饿死或者被人贩子卖掉了。“
“至于妈妈的事，我也看开了，人终有生老病死，就算你不做出那个决定，妈妈也同样没办法克服病魔，多活的那几年，只不过徒增痛苦。“
“我也长大了，你很多看似冷漠的举动，实际上包含着温柔的内核，毕竟你是我爸，虽然你很笨，连说话柔和一点都做不到，但你的心是怎么样的，我作为你的女儿，还能不知道？“
说着，古月亭顿了顿，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然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行了，能猜到你现在还是板着脸的样子，你女儿都原谅你了，也该笑一个了。“
“哈，哈哈……“
“笑得真勉强啊，算了，知道你笑不出来，那么，明天自己多多保重，你女儿，会在第一时间完成任务，前来支援的。“
“我事先警告你，我可是死族，你的那颗核心可是对我也有很大诱惑的，你要是敢死了，别怪我直接把你吞了。“
“臭丫头，你敢威胁老爸啊，哈哈。“这一次，古苍林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虽然还是显得相当别扭罢了。
中断了与古苍林的对话，古月亭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仅仅是古苍林，她也同样了结了一个一直埋藏在心里的心结。
“明天，可以不留遗憾地放手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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