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一个乞丐，祁江已经浑身解数，如今再加上一个同为领主的黑蛇巨树，本就艰难的战役更是被推进了死局。
虽说这黑蛇巨树体型十不存一，力量也不知削弱了多少，但它的攻击着实不容小觑。
面对一人一蛇的猛攻，祁江难免会被神出鬼没的黑蛇用身体抽上几下，而每一次鞭挞，都会在硬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
原本挑选宴会厅作为战斗场地，是想要依靠那些圆桌进行牵制，可黑蛇却能自由地在地面上爬行，原本的优势此刻反倒成了祁江的劣势。
“不行，得逐个击破，同时应付两个太勉强了。”
尝试无果后的祁江迅速改变战术，先是踢开当头砸下的拐棍，再用飞刀逼退蠢蠢欲动的黑蛇，转身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宴会厅出场口狂奔。
打，或许祁江经验还是稍逊一筹，但逃跑却是他刻入本能的，那果断的转身，连乞丐都愣了一下。
“有意思，我还以为他震开以后会反击呢，没想到是为了创造逃跑的机会。”乞丐现在的状态不方便在圆桌之间穿行，所以没有紧追上去。
不过，他也不会让祁江甩开自己，已经完全被他驯化的黑蛇相当尽职，在所有飞刀落地的瞬间就跟了上去。
黑蛇的位置能被乞丐感应到，只要祁江没有处理掉黑蛇，那就永远在自己的掌控当中。
正因如此，他才如此有恃无恐，甚至还找了张椅子坐下，那跷着二郎腿的样子，像极了忽然捡到百万资产的落魄户。
而祁江跑了几步，也很快发现乞丐没有追上来，自己身后只有一条快速爬行的黑蛇。
“自信到仅凭黑蛇就能制服我，还是说有什么阴谋？”身处劣势的祁江没法像乞丐那样逍遥，想要取胜，他的每一步都必须是深思熟虑。
阴谋，又或许是机会，如果乞丐真的自负到放任黑蛇只身追击，那这恰好是逐个击破的绝佳机会。
于是，祁江故意放缓速度，给了黑蛇攻击的机会，而黑蛇被驯化之后，智力明显下降了好几个档次，如此明显的算计也没看出来，十分配合地扑向了祁江。
想要探明乞丐的位置，还要保证自己能脱身，所以被攻击的部位必须是重要但不影响行动的部位。
而左臂，则是最好的选择，于是祁江往右撤步，然后故意举起左手，让黑蛇能缠在上面。
嘶嘶嘶！
黑蛇在空中的腾飞能力相当强劲，实际上祁江根本不用减速，他们之间的距离，足以让黑蛇扑到祁江身上。
那黑色的长条就像一根绳索，当接触到祁江的身体时，迅速地在其手臂上缠了几圈，然后露出沾满毒液的尖牙，朝着硬甲柔软的连接处咬下。
“卧撑！”原以为它只是缠上来限制自己的行动，却忘记了它的毒牙。
甩开黑蛇或者控制住蛇头已经来不及了，就在毒牙落下之际，祁江伸直了胳膊，将张开的连接处关上，抢在毒牙刺破隔层前将其卡住。
在外人看来，黑蛇的毒牙已经刺入了祁江的身体，如果有后手，那此刻就是最好的释放时机。
为了不露出破绽，祁江还故意演出一副震惊的样子，随后相当敬业地摇晃起身体，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
他的演技很不错，就算是舞台剧社团的成员也得为他鼓掌，可惜的是，这一次台下没有观众，他的演出只能由他独自欣赏了。
嘶嘶嘶？
黑蛇虽然丢失了大量的智力，却也能分辨自己的毒液有没有进入敌人的体内，明明现在自己的毒牙都被卡住了，怎么这个人类还是一副中毒的样子。
可这个问题它也来不及想清楚了，就像上一次它不明白为什么会被祁江暴揍一样。
扑哧！
祁江的两根手指捏住三角形的蛇脑袋，紧接着，那双迷离浑浊的眼珠就飞出了眼眶。
都说蛇被砍头了也还能咬人，祁江自然也不敢去赌，即便三角形都已经变成了不规则的圆形，祁江还是将其从身体上拧下，扔到了远离自己的敌方。
祁江将剩余的蛇身从手臂上剥下，像扔垃圾一样从窗口甩飞，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除了又新增了几条无伤大雅的裂痕，倒是没造车什么有效的伤害。
“到底只是眷属，实力只有原先的十之二三。”祁江原本是做好了左臂暂时报销的准备，现在看来，倒是高看了这手下败将。
轰轰轰轰！
趁着乞丐没有追上来，祁江有了片刻的平静，看向窗外，夜翼等人与首领活尸之间的战斗也相当激烈。
血影大手、血刃风暴还有无数的刀光，和外面相比，祁江这边的强度低了许多，看上去和小孩打架没什么区别。
吼！
忽然，一声咆哮伴随着强烈的气流袭击了市政厅，第一个遭难的就是面朝战场的所有玻璃窗。
为了抵御飞来的玻璃渣和强劲的气流，祁江不得不将身体的关键部位隐藏在双手之后，等气流结束，脚下的长廊已经布满了玻璃碎片。
“好强的破坏性……”看着遍地的晶莹，祁江不由感叹。
可在一片白光中，一缕细微的红光吸引了祁江的所有注意，走近一看，发现是一块不过巴掌大小的石头，这石头布满了坑洞，重量也很轻，感觉倒像是塑料制品。
可它既然冒着红光，就不难看出它的特殊性，根据现在的情况，不难猜出，这是一块陨石的碎片。
“莫非，夜翼他们成功剥离了首领活尸身上的陨石碎片？”
原本他还想再看看外面的情况，可身后此时却传来了脚步声。
“小子，有点意思啊，居然能徒手解决黑蛇。”拎着拐棍，乞丐笑容诡异地走向祁江。
“手下败将而已，我杀过一次，能再杀一次这种残缺版的，也不奇怪吧。”
乞丐一步步往前，祁江就一步步往后，并不是说他害怕了，而是现在的乞丐，给他一种相当危险的感觉，明明没看出什么变化，但祁江就是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杀意。
“好好好，原来是你帮我收复的黑蛇啊，那么，我可得好好感激你啊。”
说着，乞丐再一次快速移动到祁江身前，一掌将祁江扣到了地上，掌印不仅留在了祁江的硬甲上，甚至穿过了硬甲，扣在了祁江的胸口上。
这一掌是实实在在地重创了祁江，只觉喉咙一甜，大口的鲜血喷了出来。
“不听话的野兽，就是该打！”一掌扣下，剥夺了祁江的行动能力，接下来，就是如暴雨般的抽打。
拐棍一下下抽打在祁江的身上，一步步粉碎着他的硬甲，祁江想要反击，却被拐棍的震荡打得提不起手，大腿被踩住，想拉开距离也没有希望。
“糟糕，怎么突然就激怒他了。”祁江现在能做的就是左右扭动身子，让拐棍落在三角肌这些抗打击能力比较强的位置。
嗖嗖嗖嗖嗖！
估摸着乞丐连抽了好几棍，注意力有些涣散，祁江迅速射出数把飞刀，想要偷袭乞丐。
因为软甲的存在，攻击其身体是没用的，唯一能逼退他的，就是猛攻头部。
虽然他是异兽，可祁江却没看出他有多强的肉体防御能力，如果能用飞刀爆头，说不定就能杀死他。
而事实证明，头部确实是他的脆弱部位，这些飞刀的确逼退了乞丐，而祁江也乘机起身，破窗翻到室外，继续逃跑。
“该死，他的速度太快了，贴到我身上根本来不及反应，要不是他想驯化我，早就杀我好几遍了。”
祁江对现在的情况看得通透，原以为处理到黑蛇就有一战之力，可现在看来，火力全开的乞丐对自己完全就是降维打击，仅凭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战胜的可能。
可现在夜翼、古苍林在与首领活尸搏命，古月亭行踪不明，市政厅的普通士兵也排不上用场，想要借助外力，又谈何容易。
唯一能提供帮助的，或许是地下隧道的那只幻魔，可他却没有让其现身的手段，跑到地下，反而是去了对方的主场，是绝对的弊大于利。
“该死，只能拖着或者被杀吗？”虽然不想承认，但祁江不会让妄想跨越现实，自己的处境如何，他心中有数。
就在他无计可施的关头，手心忽然传来了被灼烧的痛觉，那颗陨石碎片不仅没有遗落，反而在其手中大放红光。
这红光相当炙热，而且似乎能穿透硬甲的防护，直接灼烧祁江的皮肤，可之前它还只是散发出微光，现在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小太阳？
病毒的背后有着独立的意识，它们并不是简单的微生物，甚至将它们归结于病毒是一种错误的说法。
他的脑中忽然蹦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忘记是谁告诉他的，不过的确是真理所在。
“莫非，它在召唤我吸收碎片，想要帮我渡过难关？”祁江喃喃自语道，“可病毒为什么要帮我？而且它既然能自己发光，吃下去以后，我真的不会变成真正的死族吗？”
可惜，他没有时间犹豫了，拐棍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必须马上做出决断。
“拼了！变成死族又如何，我需要力量，我愿意抛弃身为人类的尊严！”当初祁江不明白为什么医生会自愿化为死族，可现在，他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尊严，毫无价值，只有你有了足够的实力，才能谈维护尊严。
虽然现在环境并不适合让他吸收碎片，可眼下也来不及找地方隐藏自己的了。
于是，祁江扎进一处灌木丛，随后心中一横，将那颗陨石碎片吞进了肚子里。
吞噬陨石碎片的感觉与吞噬核心完全是两种感觉，当碎片进入身体的那一刻，他的全身就开始不住的悲鸣，明明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楚，但他却痛苦万分。
“区区人类，也敢僭越？”
“人类的意志，为何能入我等所在？”
“抹去意识，当作走狗！”
当初祁江对病毒有独立的意识这一点持半怀疑的态度，可现在他脑中的低语，无疑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们这帮家伙，给我闭嘴！”现在的祁江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那大声的呼喊也不知是否传了出去。
似乎是祁江的怒吼有了作用，那些低语的声音渐渐消散了，可一同消散的，还有祁江的理智和对身体的控制。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灵魂坠入了地狱的泥沼，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阻止不了自己的沉沦。
就当他的眼前只剩下最后一缕光明时，他的灵魂停止了下沉，意识也逐渐开始苏醒。
“不愧是我选中的躯壳啊，没相当作为身体的原主人，居然也这么有魄力。”一道声音在其头顶响起，随后，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硬生生地将他拽了出来。
“不要问我是谁，你只要知道，在你面对我之前，我都会给予你一定的帮助。不过，你在得到力量的同时，也要付出一些代价。”
紧接着，祁江的眉心似乎被什么东西刺穿，一股从大脑深处传来的疼痛险些让他再一次晕厥，可随着疼痛的散去，他的身体开始涌现出一股股奇特的力量。
但力量增长的同时，他的情感似乎在减弱，身体本能的欲望开始被无限放大，而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让自己的双手撕开皮肉，让自己的身体沐浴鲜血。
“哈哈哈哈哈哈！来吧，战斗吧，厮杀吧！”祁江的硬甲表面流过一层暗银色的光泽，光泽所过之处，硬甲随之修复。
“呵，跑的挺快，接下来……”乞丐不慌不忙地来到祁江的面前，可当他见到祁江的那一刻，到嘴边的话忽然就说不出了。
“就是你，你不想驯服我吗？来，试试你有没有这个水平！”
话音未落，祁江像上次对付黑蛇巨树一样，一个箭步来到乞丐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他的胳膊，将其甩飞。
在空中的乞丐脸色大变，之前他就察觉到祁江有了变化，却有些说不上来，现在他明白了。
他，放弃了人类那可怜的身份认同，也拒绝成为一个死族，所以，他现在成为了一只猛兽，一只只听从于欲望，介于人类与死族之间的猛兽。
“有意思，有意思，如果我驯服了他，说不定就能顺利突破到首领级了！”即便自己在狼狈的倒飞，可他居然笑容满面。
因为能借助动物的力量，这样的甩飞差不多等于帮他蓄势，当身体快要撞到墙面时，他便借力打力，将祁江抛飞自己时的力量，加倍奉还。
砰！
一双虎爪重重地扣在祁江的双臂之上，即便是疯狂的祁江，也还是承受不了这样的巨力，一连往后退了十几步。
“有趣，再来！”但这样的巨力打在祁江身上却没反应，连身形都没彻底站稳，祁江又一场扑了上去，捏紧拳头开始连打。
腾腾腾腾腾腾腾腾腾腾腾腾！
鹰眼给予乞丐敏锐的视力，虎爪提供乞丐磅礴的力量，可即便如此，面对祁江不要命的疯狂出拳，他也只是能勉强做到平分秋色。
“试试这个！”祁江大笑一声，忽然化直拳为勾拳，借着乞丐招架不及的破绽，破开了他的防御。
随后，祁江提起膝盖，以极限距离做了一次踢腿的动作。
“噗！”胸口都被踢得有些塌陷的乞丐喉咙里染上了铁锈的腥味，身体跟着祁江的出腿动作一起飞了出去。
那邋遢的身影在地上连翻了好几个跟头，直到撞到一块装饰巨石才堪堪停下。
“咳咳，很有力的反击，不过，对于熊的身体，这样的攻击也不过是一点轻伤。”看着狼狈，可乞丐站起身，也只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即使嘴角挂着血迹，却也没有丝毫重伤的迹象。
“好好好，就喜欢你这样打不死的家伙，之前追了我这么久，如果一脚踹死了，也太无趣了！”祁江见乞丐安然无恙地起身，居然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的沮丧，反而是欣喜若狂地大笑。
接下来的战斗，可以用野兽之间的搏斗来形容，一边是借助了各种野兽力量的乞丐，一边是化作人形猛兽的祁江，他们的战斗基本上是只攻不守，除非是万不得已，才会收势防御。
否则，想要让战斗加入稍显的停顿，就得靠某一方被打飞，而基本上每一次，都是乞丐被祁江一掌拍飞。
就这样下去，祁江的赢面会越来越大，可那也需要时间，或许，等首领活尸那边都打完了，这边还没有决出最终的胜负。
所以，一把大剑的降临，为这样战斗提前画上了休止符。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古月亭找准机会，将大剑甩出，趁着乞丐和祁江角力，根本无法移动的空隙，将其钉在松软的泥地之上。
乞丐原本就已经在极限的边缘，被祁江抡飞十几次，再加上这一剑，他的败局，已成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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