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淮终于舍得放开苏清浅，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女人嫣红的唇上轻揉慢捻，动作色·气。
惹得苏清浅不仅嘴唇红，脸也跟着泛红。
“你……”
“咚！”
不远处突然传来沉闷的一声敲击，随后是噼里啪啦玻璃碎落的声音。
苏清浅吓得一抖，被谢之淮下意识搂进怀里。
似箭一般的锐利眼神望向声音来源，黑瞳骤然紧缩。
……
黑夜中，高大的巴博斯窗户被砸开，警报响彻了停车场。
苏清浅望着站在巴博斯前面瘦小的身躯，还有身上那明显不合身的衣服，眼中划过一丝错愕。
地上，还有玻璃碎片和一块大石头。
小男孩咬着下嘴唇，双手紧紧抓在一起，惶恐不安的眼神时不时瞄向眼前的高大男人。他认得这个人，好像是城里过来的医生，昨天还来学校给他们检查身体了。
“为什么砸我的车？”
谢之淮的声音没什么波澜，但却宛如浸了夜色的凉。
他记得这个孩子，十岁了，但和班级里同龄的孩子比起来有明显的发育不良症状。印象深刻的是在给他检查牙齿的时候，小朋友年纪轻轻一口牙齿就没有几颗是好的。
估计等年纪稍长一些就该满口假牙了。
这里的小孩很多都是留守儿童，同杞镇的确历史悠久，但相对的，现代化发展也迟缓，不是政府不想发展而是很难发展。于是很多家长都跑去周边的大城市工作，把孩子留在当地和老一辈一起生活。
小男孩垂着脑袋，紧紧抿着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局促不安的小手使劲抠着指甲，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恐惧。
苏清浅叹了口气，刻意将声音放得轻缓，以此减轻眼前这个小男孩的敌意。
“凡事都有理由，你总不能无缘无故把别人的车子砸坏了吧，你这样做警察叔叔是可以来抓你的。”
小男孩的眼神波动，下意识瞥向了车内，落在了副驾驶。
苏清浅细眉微拧，莫不是这孩子知道这尊白瓷观音的来历？又或是，老陈派来的小兵，想空手套白狼？
“你是为了这尊观音？”
小男孩的表情有些懵，看上去并不知道副驾驶上被布蒙着的东西是观音。
“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报警了。”
一听到谢之淮说要报警，小男孩无措地反复舔着嘴唇。
“你别报警。”大晚上的要是外婆知道了又该急了。
小男孩瞥了眼前这个高大的成年男子一眼，又慌忙避开了他冷酷的眼神。他不自觉朝着苏清浅的方向挪了一小步。
很快，小男孩就老老实实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小男孩父母早逝，平日里就和年迈体弱的外婆相依为命，靠着老人家做点手工活赚点生活费，日子过得相当拮据。
也正是因为如此，小男孩养成了小偷小摸的习惯。
下午苏清浅和谢之淮一起去村里的时候他就认出了这是前一天来学校演讲的医生，偷偷跟在他们身后才发现二人进了那栋宅子。
每次一有人出现在那儿，从大铁门出来的时候必定捧着宝贝。
果不其然，小男孩在门口蹲守了半天，发现苏清浅怀中也捧着个宝贝出来了。
外婆已经连续咳嗽了一个多月也未见好转，他并不懂铁门里面的秘密，只是猜测这东西应该能卖个好价钱给外婆治病。
“你怎么知道我们把车停在这里？”
面对苏清浅的提问，小男孩伸出手指悄悄点了点谢之淮，声音微不可闻：“我记得他，也知道医生们今天要来活动中心听音乐。”
听邻居哥哥说，他们那些人就喜欢把东西放在车上。于是他便趁着夜黑风高四下无人的时刻砸开了车玻璃，果不其然，副驾驶上真的有东西。只是他没想到，车子发出响声，自己很快就被发现了。
苏清浅无奈地望向谢之淮，“怎么办？”
虽然没造成什么损失，但是小男孩这种行为显然不是随便就能原谅的。
谢之淮垂眸看着手足无措的小豆丁，语气沉冷严肃：“报警。”
一听又要报警，小男孩情绪激动，“我都把事情坦白了！求求你不要报警行不行？”
谢之淮情绪没什么波澜，“不行，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
虽然于心不忍，但是苏清浅很认同谢之淮的做法。这个世界并不会看你是个小孩子而善待你，若是现在不及时纠正错误的思想，长大后只会变本加厉。
小男孩显然听不进大道理，他咬了咬牙，忽地就朝外面狂跑。谢之淮拧眉，迈步向前将他拎了回来。
情绪激动的小男孩疯狂挣扎，眼底都是红的。
“嘶—！”
情急之下，他竟然咬了谢之淮一口。
“没事吧！”苏清浅心疼地要命，男人的胳膊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齿印，瞧上去用了死劲，血丝都渗出来了。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呢？带你去警察局也是为了让你记住这次教训呀……”
谢之淮一把将小男孩扔进了后座，转身抱住了苏清浅。
“我没事，就一个小屁孩能有多大劲？”
苏清浅烦得要命，“这辆车上有医药箱吗？”
估计小男孩也觉得自己闯了祸，自从被扔进后座之后就一声不吭。前面，女人正在给男人消毒伤口。
“真是个小狼崽子…”苏清浅小声吐槽，实在气不过，瞥了后座一眼，正好对上小男孩的眼神。
后者心虚地低下了头。
处理好伤口，苏清浅系好了安全带，冷冷说道：“好了，去警察局吧。”
巴博斯行驶在乡镇的道路上，两边是昏黄的路灯，远处是一片片的田野，破了一半的车窗将夏夜的蝉鸣鸟叫送入车内。
车子在警局门口停下，安静了一路的小男孩终于开口：“姐姐，能不能不要通知我外婆？我会赔你们钱的……”
苏清浅叹了口气，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让他赔钱的事情，只是这个行为实在太过恶劣，必须要让他意识到严重性才会坚持将人带来警察局。
她刚想开口，谢之淮牵起了她的手，“进去吧。”
离开之前，谢之淮将副驾驶的那尊观音藏到了后备箱的储物箱里，毕竟这破了一半的窗户看着很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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