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人海与反人海战术
代号【悼亡者】的醒神会干部居然也效仿黑云会，向他提出一份和平相处的合作邀请，这是林原修最初没有想到的意外情况。
不过听了对方开出的条件后。
他内心原本的惊讶又很快变成普通的平静。
毕竟醒神会的条件，实在没有什么诚意。
或许在完全不知情的人看来，与诡异融合这种疯狂又充满诱惑力的计划，说不定真能搏出一个美好的未来。
但已经从明王的尸体中拿到第一手资料的林原修不同。
他对于[诡异融合法]最终能得到的力量，还有进行过程中面临的巨大风险，全部都了如指掌。
因此也更明白，这玩意对于一个大型势力或许是好东西。
但对于个人？
除非走投无路，不然只有疯子才会主动去使用它。
更何况醒神会的背景并不像他们自称的那样深厚，就像特安科，同样也不是完全落后于醒神会的组织。
林原修回想起刚才看过的两份文件。
醒神会给出的古旧纸张，记录的内容基本是[诡异融合法]的残缺版本。
特安科的试验报告却有着微妙的不同。
结合之前观察到的状况，林原修很快发现了端倪：
自家义妹的契约诡异是【清姬】。
那位来自特安科支援部队的狐狸男，契约诡异则是与他个人气质极其相似的狐狸模样，疑似瀛洲古代神话中的妖怪【管狐】。
这二者的共同点在于：
他们的契约诡异，都不是时下流行的都市怪谈，而是源于瀛洲的古代志怪传说，这种情况很难说是巧合还是某种特意为之。
另外当他们全力发挥之时……
身上都隐约出现了疑似与诡异融合的异象。
林原修起初以为，特安科是用他们作为试验[诡异融合法]的材料，仔细想想恐怕试验的不止是融合，还有一部分隐藏更深的秘密。
可惜现在不是进一步探究的时刻。
林原修收回目光，看向天台边缘终于站定的娇小身影。
“阁下，您……”
另一边，悼亡者还沉浸在林原修急转直下的语气当中。
有些把握不住突然变化的态度，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计划，想说两句好话缓和一下气氛。
却发现林原修已经不再理会他。
转而将视线朝向另一边说道：
“来得太慢了，恶意小姐。”
“哈？明明是你这小子的问题！”
天台边缘。
娇小少女掀开兜帽，气鼓鼓道。
她的袖口与裙摆还沾着少许灰扑扑的泥土，表面褶皱的衣料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运动，就连白净的脸蛋上也有几抹尘埃。
似乎十分辛苦的模样。
因此面对林原修若无其事的招呼，恶意商人不禁跳脚控诉道：
“可恶的家伙！”
“之前明明是你发消息告诉我有笔大生意，结果等我千里迢迢赶到现场，却发现你带着肥羊跟长发黑心女坐上飞机直接跑了？”
“难道没听见我还没上来吗？”
“哦，是直升机的声音太吵了。”
林原修毫无诚意地解释道。
同时暗自腹诽，堂堂黑云会总会长都岛浅嵩居然被称作肥羊？
而且要说黑心……
都岛雪绘的功力，恐怕远远比不过眼前这位恶意商人。
但表面上林原修还是信誓旦旦地承诺道：
“下次，下次一定带上伱。”
虽然选择性听不见的主要原因，其实是恶意商人不具备玛丽小姐那样隐藏行迹的能力。
如果处于合作前的谈判期，他确实能借助恶意商人的身份震慑黑云会，但既然合作已成，那这份底牌还是留到行动时再用比较好。
所以林原修只给了恶意商人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
不过现在看来。
逐利心切的恶意商人，赶路速度倒是一点不输给现代交通工具。
“哼，最好像你说的一样。”
恶意商人撇了撇嘴。
嘴里又小声嘀咕几句后，终于不再抱怨。
“反正现在我已经到了，你说的那笔大生意在哪呢？该不会是眼前这个奇形怪状的家伙吧？”
“当然不是。”
林原修摇头。
“不过跟它也有一定的联系。”
短暂交谈了一会儿的一人一诡面前。
悼亡者的表情迷惑，当它认出那位外貌富有标志性的少女之后，这份迷惑又立刻变为警惕。
现象级诡异【恶意商人】？
身为醒神会的高级干部，悼亡者掌握的情报细节并不比特安科或者黑云会粗陋。
除了斩杀多位醒神会干部的事迹。
这位驱使阴影诡异的剑士，疑似同时身负两只现象级诡异的契约，也是悼亡者早已提前知晓，并一直都在警惕的因素之一。
只是【恶意商人】既然现身，那就代表着……
“我知道了。”
恶意商人恍然大悟，不怀好意地看向另一边。
“你说的生意一定是被这个杂鱼诡异抢先了，对不对？”
“还没有，开始。”
玛丽小姐无奈给出了简短的回复。
于是第二位现象级诡异，出现在了悼亡者的面前。
虽然两位诡异的关系貌似不怎么和谐。
但面对林原修看过来的目光，悼亡者内心不详的预感顿时呈几何倍数放大。
“其实那笔生意在现实世界。”
林原修摊手道。
“可惜我被这家伙拉入梦境，暂时没办法脱身了。”
所以交易的前提。
就是干掉面前这位悼亡者，返回现实再说。
“嘁，想白嫖我的劳动力？”
恶意商人嗤之以鼻。
仿佛一瞬间看穿了林原修的心思。
“想都别想，我可不像这只杂鱼诡异那样愚蠢，你小子就做梦去吧。”
“上次在拍卖会你还欠我一次交易。”
林原修提醒道。
“除了我，应该没有其他人对那个消息感兴趣了吧？”
“呃——”
恶意商人一滞。
确实，印象里在上次拍卖会，她好像是拿了个‘下次再说’的借口搪塞林原修的询问。
提出的问题则是‘为什么牧野遥与她有着各种相似之处’。
找借口搪塞，倒不是因为这个消息属于无法透露的绝密。
或者她不想做生意。
只是以她那时的眼光判断，林原修还不具备与答案价值相等的代价。
那显然问了也是白问，说不定她还会被这个诡计多端的小子套话，从嘴里骗出点什么消息。
已经吃过两次亏的恶意商人对此具有充分的警惕心。
然而在那之后……
恶意商人抬眼重新观察了林原修片刻，下意识微微点头。
大约一周不见。
这小子的实力和身上携带的商品总价值，居然就增长了三分之一还要多，足以支付全部代价了？
那现在提起交易，确实是合情合理。
“但我总不能白白出力……不如分我几成战利品？”
恶意商人试探道。
“那我还是把待会儿生意的优先权，让给玛丽小姐吧。”
林原修寸步不让。
“反正我自己花点时间也能解决。”
“嘁，小气鬼。”
恶意商人嘴巴鼓起，实际动作一点不慢。
独属于她的一片交易界面在林原修眼前展开，目的却不是为了交易，而是要让她自己进入能够发挥出规则力量的交易状态之中。
然后恶意商人张开手掌，猛地握紧小拳头。
轰——
空气的爆震回响在教务楼的天台之上，将特安科搭建的临时指挥部瞬间化作一片废墟。
刚才还站立在不远处的悼亡者。
更是在这片纯粹由规则之力构成的强大破坏力面前，从半死不活的活尸骨架，被碾成了只剩下半滩烂泥状残骸与粉末的存在。
但恶意商人眉头微皱：
“这家伙，好像没死。”
“哦？确实……”
林原修没有看向那滩被瞬杀的尸体。
而是在发觉梦境游戏没有弹出结算提示后，快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它复活了。”
玛丽小姐默默提醒道。
似曾相识的气息，被磨灭后又出现在了校园的其他角落。
甚至转而发动攻势。
开始操纵一些提前布置好的低级诡异，轮番冲上天台进行袭击。
“啊，好麻烦。”
恶意商人挥手散去那份力量。
“我应尽的义务结束了，剩下的交给你喽。”
要她出手秒杀一个精英喽啰，还能用交易的附赠服务解释。
应付一大群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杂鱼。
那出手一次肯定解决不了，而且也违背她绝不吃亏的交易原则了。
“林原先生？”
玛丽小姐悄声问道。
“不，还不到你出手的时机。”
林原修摇头。
他起初用探索都岛浅嵩内心的秘密为目标，与玛丽小姐达成了一份临时的合作意向。
但诡异再怎么好说话，也得遵守规则。
如果玛丽小姐全程无偿援助，超出限制的部分他仍然得按照契约，支付属性点作为代价。
那显然就不太划算了。
所以在确定只差最后一击的力量之前，林原修并不打算太动用这份援助。
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摸清楚敌人的底细。
喀嚓——
雪亮的刀光斩过一只冲上天台的诡异。
林原修手持妖刀村雨，振去成分不明的黑色血液，示意玛丽小姐告诉他悼亡者气息的方位。
“大概在，那边。”
玛丽小姐指出方向的同时。
林原修点头，然后退出两步进行助跑。
砰——
庞大的力量透过双腿抵达地面，爆发出与人类极限相差无几的速度。
再趁着加速度尚未衰落之前。
林原修进入绝影状态，借由极其轻盈的重量使得速度从人类极限，突破至常识的极限。
整个人仿佛一只划过天空的巨鸟。
或者乌云蔽月时，倏忽间略过的影子。
转瞬间横跨数十近百米的高空，从教务楼的楼顶跨越大半个操场，跃至了社团大楼顶端的天台。
“你……”
这一片天台的黑暗当中。
与之前形象相似、却要扭曲虚弱许多的悼亡者，转身后顿时哑口无言，只能用震惊的眼神看向整个人飞跃过来的林原修。
他是怎么察觉的？
为什么他可以过来得这么快？
悼亡者无法得到答案，却感觉那些在它提前布置下、正通过楼道源源不断地涌向教务楼，试图为它下一步操作争取时间的低级诡异。
都成了一面映照出它计划可笑的镜子。
“抱歉，不接受遗言。”
林原修振臂挥刀，
他没有给悼亡者喘息的时间，径直一刀将对方斩成了两半。
事件描述中[将入梦的亡者重新唤归]……
或许指的就是它能够反复复活，并唤出那些原本不存在于神川中学梦境，操纵它们发起攻击的能力？
林原修站在被腰斩成两半的尸体旁。
收刀归鞘，暗自分析道。
“林原先生，它还活着。”
落后了大约数秒，
再次赶到他身边的玛丽小姐发出了提醒。
“这次是在哪？”
林原修并不惊讶。
因为第二次斩杀后梦境游戏依然没有提示，证明这场追逐战似乎还得再进行几次。
还好根据悼亡者表现出来的反应。
第二次复活后，它的实力就已经大不如前，接下来应该就是重复机械的运动……
然而玛丽小姐默默感知片刻后。
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这次，是在现实。”
“现实……？”
林原修不解。
伴随这个答案的浮现，他身周的梦境却已经开始消散。
灰雾抽离后，显露出充斥着各种杂音的神川中学现实校园。
悼亡者选择在现实复活……
是迫不得已？还是另有阴谋？
站在社团大楼的天台，林原修俯瞰视线所能及的大半个校园，隐约有了猜想。
悼亡者的能力大概率与复活诡异乃至人类有关。
因为曾经在面对牧诡人时，林原修就听对方提起过哪怕面临死亡也无需惧怕、最后能通过某位同僚的能力重新生还的描述。
不排除那是牧诡人为了说服他采用的虚张声势。
但至少也会有几分真实，而这真实的部分恰好能与悼亡者今天展现的能力对号入座。
所以悼亡者第三次选在现实复活应该也是有预谋的。
林原修微微侧身，仿佛听见了许多本不应该生还之物，在悼亡者操纵下重新焕发活力的异响。
为了取得特安科行动的成果。
醒神会今天携带一大批诡异发动了袭击。
袭击中显然不止有诡异的损耗，还至少会有数十名特安科的行动专员在行动中丧生。
若是能将这些人类与诡异的残骸重新唤起……
林原修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返回现实才是悼亡者最后作为底牌的人海战术！
但——
想到这里，林原修的表情忽然又有些古怪。
因为在他视线所及的更远之处，身着黑色西装与风衣的强壮男人们，成员数百上千，正以载着他们驶来的车辆建立起了层层防线。
手持枪械，严阵以待。
仿佛大片浓密的黑云，覆压整座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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