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没说话，坐到旁边的位置上，双手搓了搓，面上没什么表示，眼里却露出了担忧。
他就是寡言少语，不经常说话的人。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他们是骨折，还动了手术。
特别是顾老太，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看起来就可怜。
哪还有平时吼人的样子！
“呜呜呜……”顾笙正想和他爸说牛车的事，就被一阵呜咽声吓了一跳。
“别哭了，现在哭有啥用！”顾建国脸色不好的对赵霞吼了一句。
赵霞一顿，捂住嘴巴小声的啜泣。
病房里气氛本就压抑，被两人一弄，更是难受。
“笙笙，你们吃饭了没？”夏秋月凑到两闺女身边，低声问道。
“没，我看爷担心，就和小玖带他往城里赶。”顾笙摇头。
“这个时候应该没有车了，你们怎么进城的？”顾建军听到娘俩嘀咕，转身问道。
“是啊三丫，你们怎么来了？”高翠芬闻言，奇怪的看过来。
病房的其他人脸上也带着疑问。
“我去上河生产大队的赵伯伯家借了牛车。”顾笙说道。
话一落，大家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复杂。
三丫的脑子果然开窍了！
“不对呀，你一个小孩儿，人家怎么放心把牛车借给你？”高翠芬上下打量着顾笙，脑子开窍了也做不到吧。
“闭嘴，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顾建党推了一下高翠芬。
他媳妇儿的脑子怎么时灵时不灵的，还能有啥，肯定是二哥的朋友呗。
“我……”怎么就不能管了？
后面的话在顾建党的眼神里，被她吞了回去。
“大哥，手术完了，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也没用，晚上也不方便，你看是不是留两个人在这里照顾，其他人先回去？”顾建业收到媳妇的眼神，说道。
本来他是陪媳妇儿回娘家的，哪知会收到自家老娘出事的消息。
“是啊大哥，我们留下这里也是多余的。”高翠芬连忙接话。
顾建党看着顾建国，看他怎么说。
“是得留人，留哪些你们有什么想法？”顾建国想了一下说道。
听到他的话，顾建军嗤笑了一声，“大哥，这还用商量？娘这里一房照顾一天，你儿子你自己负责！”
“这样轮着来也行，我没意见。”顾建业连忙点头。
高翠芬反应也不慢：“我们三房也没意见。”
“你们……”赵霞心里一堵，就想反驳。
被顾建国瞪了一眼。
“老二，你们真的要这么做？”他看着三个弟弟，脸色难看。
这么一分的话，大房得天天在医院里。
“有哪里不对吗？娘这里一房一天。”顾建军闲闲的看着他。
“对了，我从娘柜子里拿的一百块钱全部交了，还不够，医院里还欠着六十多，估计明天就得喊交钱，到时候我在柜子里拿了再送过来。”
“交了一百还欠了六十多？！”高翠芬的声音瞬间拔高。
她就知道，这是掏家底的事！
四房的脸色也很不好，特别是一开始就盘算分家的张丽娟。
此时她更恨顾建军了！
都怪他搅和，否则，早早的把家分了，也不用大家一起承担了。
“吵什么呢？病房里还大呼小叫的。”就在赵霞想开口说话时，顾翠翠推门进来了。
她提着一个布袋子，又拿了两个饭盒。
饭盒里是稀饭，布袋子里是二合面馒头。
给众人填肚子的，大家谁都没吃饭。
“白米粥？谢谢大妹，我这好久都没喝大米粥了。”高翠芬眼疾手快的把饭盒接过去打开。
瞬间一股大米粥的香味传出来，没有吃饭的众人更饿了。
顾翠翠一把拿过饭盒，瞪了高翠芬一眼，“这是给娘和大郎的，你吃馒头。”
有馒头吃就不错了，还吃大米稀饭，美得她！
“哎，你……”
高翠芬眼睁睁的看着白米稀饭在眼前溜走，眼睛都差点瞪落下来。
“爸，这一份您先吃，等下我再给大郎打一份。”顾翠翠不知道她爸也来了，只打了两份稀饭。
吃完馒头，除了大房的人，其他人都准备离开。
顾长根没有走，他被顾翠翠留下了，晚上去她家里睡。
“爸，奶和大郎哥怎么了？伤得这么严重。”牛车上，顾建军赶着车，顾笙姐妹窝在她妈的怀里。
旁边还坐了三房的两口子。
至于四房，去了张丽娟的娘家。
“还不是你奶，雪才化，路又滑，非得要去你小姑家，去的时候遇到大队的牛车，搭了一段路，回来就没那么好运了，直接摔到沟里，大郎为了拉她，也跟着摔下去，幸好大队长驾车回来看到，不然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呢！”高翠芬撇嘴，噼里啪啦的就把事情说了个明白。
顾建党见她说得不成样子，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高翠芬撇嘴，没再说话。
“二哥，大郎年轻恢复得快，可娘这里，恐怕大半年都恢复不了。”人老了，恢复能力哪里比得上年轻人。
顾建党一想到家里有两个人躺在床上，脸上就浮现起忧虑。
说到这个，高翠芬又撇嘴。
“能咋办？养着呗。”顾建军头也不回的说道。
家里还是有点家底的，能撑住给两人治好。
“养着，说得轻松，敢情不是你们上工。”高翠芬白眼一翻说道。
“三弟妹，你要这么说的话就没意思了，我和你二哥带回来的肉你可没少吃。”夏秋月温温柔柔的，话里也带着刀子。
想到才吃到嘴里的土豆烧兔子，高翠芬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顾建党脸色也不好看。
牛车上终于安静下来了，到了公社，顾建军回头看了一眼迷迷瞪瞪的两个闺女，没有去还车，赶着车回到小河生产大队。
太晚了，也没有弄吃的，回到屋子里吃了几块鸡蛋糕，一家人就睡了。
顾玖缩到被窝里，想着自己偷偷滴了两滴灵泉水到温水瓶里，应该能让奶和大哥恢复得快点。
这是她去医院的目的，上一世，大哥和她奶足足养了大半年才好。
从这以后，她奶下地都干不了重活，这也是导致他们分家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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