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社环视一圈，才继续开口道：“剿灭盗贼的表功奏章有回应了！”
“这么快？！”众人大喜，交头接耳。
“淮南王他老人家说。”裴社端正衣帽，学着淮南王的样子道：“圣人寿诞将至，欣闻苏州郡斩杀太湖贼数百，孤将为苏州郡向圣上请赏。自太守裴社以下，凡剿匪有功者，俱有封赏！”
众人欢呼，弹冠相庆。只有陆远心中冷笑，几百个无辜的冤魂全都变成你们这帮狗官的军功了。
裴社示意众人安静，接着道：“淮南王有令！”
众人全体起立，以示尊重。
“淮南王命令苏州应奉局在十天之内精选太湖石，寻到之后即刻开采，运往京师。”裴社意味深长道，“诸位同僚要全力配合殷局长啊。”
他话音刚落，陆远旁边一位黑脸汉子站起来冲众人深鞠了一躬：“各位大人，殷某人在此拜托了。”
陆远对应奉局的印象十分恶劣。他深深地看了这货一眼。老兄你长了一副兄贵脸，就别卖萌了。
殷局长长揖到底，久久不愿起身。太湖石的产地自然就在太湖地区。太湖石以姿态万千，形态各异闻名，最能体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苏州应奉局成立之初上供过不少太湖石，然而每次开采都需要提前跟太湖水贼谈判。水贼不同意就根本无法开采。所以最近几年上供的数量一直上不去，失了圣宠，因此被钱塘应奉局压过了一头。
前段时间听说钱塘应奉局的典备还在山区找到了一个天大的祥瑞。殷局长羡慕嫉妒恨，觉也睡不好，饭都吃不下。
然而昨天殷局长收到淮南王府的密令，才知道钱塘应奉局押送祥瑞的路上出了大问题，祥瑞被毁，典备失踪。殷局长觉得翻身的机会终于来了！这回开采太湖石的任务不容有失，一定要压过钱塘局一头。
他站直了身躯，环顾左右。
却发现各位官员们反应都十分诡异。
掌管军队的曹将军抬头看着天花板，俩县令在推杯换盏。其他大小官员老僧入定在装鹌鹑。这就很尴尬了。
开玩笑，太湖盗纵横太湖又不是一年两年了，这帮人都是亡命徒，寻之不到，追之不及，杀之不尽。什么斩杀太湖盗匪数百，这种鬼话骗骗淮南王府还成。大家都是苏州官。太湖那贼巢穴能不能去，姓殷的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要不是有淮南王世子的人在座，这帮人都要当场开骂了。
幸好有陆远站出来挽救殷局长尊严。他拍了拍殷局长的肩膀道：“殷局长，我支持你。”
“系统：来自殷道生的温暖点数加1。”
陆远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这老兄的名字取得挺实在啊，这年代又没有剖腹产。还特么爆温暖点数，陆远真是被恶心到了。
裴社又出来打圆场：“各位同僚，为圣上准备贺礼乃是通天的大事。淮南王府不日还将派出卫队来监督应奉局开采，预计本月底到达。如果耽误了差事，淮南王府追究下来，我等全都要受到牵连。还请各位同僚齐心协力共度时艰！曹将军。”
“在！”
“这几日辛苦你带领水陆军队，护送殷局长的人马去寻找奇石。”
“末将得令！”这曹将军就是苏州军事二把手。当日带领骑兵屠杀难民的就是这货。也算是水陆两栖的将才了。
“范县令！满县令！”
“在！”
“吴县、长洲两县多准备粮草物资，随时听候调用。”
“是！”
两位县令心中大骂，却不敢作声。裴太守的意思很明白，为了采石顺利，这是又要给太湖盗交保护费了。太守府不肯出钱，全都摊派到两个县衙头上。可是苏州城天灾人祸，元气未复，已经没有地方搜刮了啊。
宴会的气氛顿时有些凝重。搞得就跟大战前的出征动员一般。
陆远结合各种信息，知道魏忠猜的没错，与官府勾结、掳走赵日天的就是太湖水贼。他动起了心思，裴社这番布置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
“陆大使？”
“昂？”裴社突然跟陆远说话，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还请转告世子，月底淮南王府卫队到达以后，将会分出一部分护送世子返回金陵。”
“我一定转达。”
姥姥的，再不把赵日天救出来，就要穿帮了啊。
裴社说完招呼众人：“各位同僚不必拘束，开怀畅饮！”
众人大都是一副死人脸，都说宴无好宴，这哪是庆功宴，分明就是鸿门宴。
尤其是曹将军和两位县令借酒浇愁，喝得烂醉。。
陆远和殷道生也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不一会儿就称兄道弟起来。
殷道生起身要去解手，陆远也跟着去了。
俩人走进厕所，陆远就开始套话：“殷道生。”
趁殷道生扭头看他的功夫，陆远双眼化作八卦形状，发动了八卦技能：“看着我的眼睛，我们来谈谈心。”
殷道生立刻中招，表情都变得二逼了不少。
“太湖水贼是不是很厉害？他们一共有多少势力啊？”
这货既然要在太湖中开采石头，肯定了解情况。
殷道生迷迷瞪瞪地回答：“太湖水贼当然厉害，尤其是首领焦闯，人称疤脸阎王，武艺不在曹将军之下。经过几年互相吞并，焦闯早就统一了太湖水贼。他的手下少说也有上千人。”
“那殷兄可知他们的巢穴在哪？”
“太湖水贼的巢穴那可多了去了！太湖大小岛屿五十多个。可以住人的有十多个，这些岛上几乎都有他们的据点。这也是他们纵横太湖的资本。我就知道最大的一个山寨在太湖最大岛洞庭西山的缥缈峰上。那水贼首领焦闯鸡贼的很，也不一定待在缥缈峰上，夜里会在各岛屿换着住宿，神出鬼没。怎么，你还以为真能打起来？其实他们跟咱……”
“殷局长，你尿到裤子上了。”陆远连忙打断他，中了八卦技能，事后依然会有记忆的。殷道生如果当陆远的面把苏州官员和水贼勾结的事说出来，反而是个隐患。
陆远立刻关闭八卦技能。殷道生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摇摇晃晃回到宴席上。只见曹将军和两位县令东倒西歪，醉得犹如一摊烂泥。
太守裴社拍拍手掌，一群身着薄纱的女子就从外头鱼贯而入。
一时鬼哭狼嚎，群魔乱舞。
陆远暗呸几声，借口不胜酒力，提前溜了。
如果太湖水贼真有十几个巢穴，营救赵昊似乎更加麻烦，需要好好策划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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