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是陆远亲自下厨的。按照本地的习俗，年夜饭在下午两三点就吃了。
整整一桌子山珍海味，外加一坛老陈醋，才压制住即将爆发的修罗场。
吃完了年夜饭，就到了喜闻乐见的发红包环节。
五个后妈回房换上了新衣服，一改白天的刻薄脸孔，分别给陆远和赵云萝发了一个大红包。小月俏皮道：“少爷少奶奶乖，拿去买糖吃啊？”
朱七七就在边上眨巴着眼睛：“小七也要！”
“一个一个来，小七和狗剩儿都有！”
陆远拿着红包有些无语，这诡异的一幕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啊。
其他四个小妈只是在边上笑着，白天就当是最后一次使性子吧。新年了，总该有一个新气象。天要下雨，少爷要嫁…不对，少爷要娶媳妇儿，拦不住的。
拿完了五个后妈的红包，接着就轮到陆远这位陆家家主发红包了。
陆远坐在太师椅上，好不容易找到一点大家长的感觉。
府中不论男女老幼，排起了长龙，都笑吟吟地看着陆远，看得陆远心里直发毛。
最让陆远无语的是，拍在队伍最前面的就是五个小妈。
“玉娘，哪有小辈给长辈发红包的？”
“我不管，我就要。”
其他四个小妈齐声响应：“就是。人可以不要，红包不拿不行。”
陆远摸着鼻子认了，刚拿到手的红包转手就还回去，还要倒贴十倍以上，才打发走后妈天团。
接着是小七和狗剩儿。
这俩孩子被养得白白胖胖，人也开朗了不少。
看着他们，陆远心中一软：“孩子们，祝你们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说罢一人给了一个小红包，就把他们逗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下一个…
“……”陆远蒙了，“云萝你来干嘛，别闹。”
“我不管，我就要。”赵云萝的语气跟赵玉一模一样。
陆远无语问苍天，这特么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就在陆远一脸纠结地散财时，一位信使急匆匆地跑进了太守府，直接挤开排队众人，冲到了陆远的面前。
“欸欸欸，有点素质，不要插队啊！”
“启禀太守，陆家南北两院有消息了！”
“哦？快说！”陆远的几个叔叔都不是省油的灯。陆双和陆全两位一直都是墙头草。但是陆远既然连西院众人都能接纳，自然也能宽恕南北两院。
“他们在往西北逃亡的路上，被反贼宋海的部队截杀，死伤惨重。”
“我那两个叔叔呢？”
“三爷和四爷被宋海生擒，反贼借来了勒索信！”信使掏出信件，恭敬地交道陆远手上。
信封居然是金色的。
大厅内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陆远收起信件，挥手让信使离开。
“没事，今天过年，大家该高兴。云萝，你替我发红包。”
赵云萝瞬间娇羞：“我？我怎么行。”
“迟早的事。”陆远笑道，说完离开了大厅，独自一人回到了书房。
在书房中，陆远展开拆开信封，沾了满手的金粉。
“宋海这货脑袋有病啊。”陆远嘀咕着展开信纸。
“文成武德仙福永享巨高皇帝诏曰：
小子，你两个叔叔还有七八个堂兄都在老子的手上，想要老子饶了他们的狗命，就准备三十万两银票送到扬州来。要不然，哼哼，男人全部杀光，女人全部送到军营，让老子的弟兄们爽一爽。限你正月初七之前送到。
钦此”
陆远扶额：“原来真是一个神经病。大过年的也不消停”
苏州虎卫营现在有五千精兵，飞虎队也扩充到了三百人。是时候拉出去操练操练了。
“来人，叫古将军来！”
陆远心道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王爷有几只马眼。
“系统：是马王爷有几只眼！宿主，我知道你憋坏了，别忍了，你看看你思维都错乱了。”
陆远：“……”
除夕夜，天色已晚。
赵冲的车队秘密抵达了寿春境内的一座小村。从开封出逃得太匆忙，走漏了风声，不少世家大族也跟着车队一起跑路。搞得队伍极其臃肿，前进速度如同乌龟。
北方的军情一日三变，女真人侵略如火。赵冲不敢耽搁，于是又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只带了百多米禁军精锐，外加蔡晶。轻车简从，日夜狂奔。
就连王柏成都被蒙在鼓里，依旧带着南巡车队慢慢南下，吸引了世人的注意。
几天来昼夜狂奔，舟车劳顿之下，赵冲已经体力不支了。他们本意是要到寿春城内落脚，没想到路上起了风雪，车队只好在小村落脚。
这座小村荒无人烟，早在淮南水灾的时候就被废弃。
村内只剩下残垣断壁，仅有一座小屋可以容身。
蔡晶带人收拾干净，请赵冲住下。又安排禁军在屋外层层护卫。
“陛下，此地简陋。微臣无能，以至于让陛下在除夕夜露宿荒村，臣罪该万死！”
赵冲摇头道：“无妨，朕年轻时也进过行伍，什么苦头都吃过。此地能够遮风挡雨，不错了。”
“是否通知寿春守将前来护驾？”
“不，不不。”赵冲连连摆手，“淮南乃朕的龙兴之地，如今朕如此狼狈，无面目见淮南父老。明日不要声张，悄然入城。等进了寿春城就好了。”
“是！”
蔡晶退出屋外，很快端来了洗脚水，要亲自伺候赵冲洗脚。
赵冲讶然：“蔡相乃国之干城，怎可如此？”
蔡晶给伺候了死鬼赵捷这么多年，早就熟门熟路了。他自然地脱掉赵冲袜子，为他泡脚。
赵冲感慨道：“朕登基以来，外有强虏，内有乱匪。亲生儿子视朕如仇敌。勤王诏书下发，竟无一股勤王军。落魄至此，尚有蔡爱卿这等忠臣随侍，朕心甚慰。”
蔡晶低头暗自冷笑，忠臣？蔡某图谋的，可是你大夏江山。
是夜，赵冲在荒村的暖炕上睡上了南巡以来第一个安稳觉。
蔡晶一直侍立在床前，不曾离开。一直到第二天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小屋的缝隙，落在蔡晶眼中。
今天是大年初一，也是靖康元年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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