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捕快带领着一众捕快,再度举起大刀,将云西奚岱伦一圈人为了个水泄不通!
见两边马上就要真刀真枪的开始火拼,云西不再逞强,一个闪失就躲在了奚岱伦的后面。
既然已经开始耍赖,那么她就要尽快护着云南,带着证据,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一面慢慢退步,靠近云南,一面用眼角余光瞄着哪扇窗户前没有人,便于逃跑。
就在混战一触即发之时,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符生良忽然发出了一串爽朗的笑声。
这突来的笑声惊得云西瞬间止住脚步。
她回过头,就看道被一众兵丁保护着的符生良,黑水晶般眸子异常明亮。
他浓眉微蹙,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摄人气势,直直注视着杨拓。
杨拓被他凌厉的目光摄得一怔,旋即又恢复了阴狠的颜色,双手懒懒的拍了两下掌,“下官真是佩服符大人,真是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气魄。”
他冷笑着又道:“不过符大人您放心,下官一定会护佑大人平安。当然,如果大人愿意,这会而就能走到杨拓这边来。这里不过是滕县内部清理家务事,咱们大可不理,下官已经备下酒宴,为大人送行!”
“为本官设了送行酒?”符生良挑了一下眉,眉眼弯弯,淡淡一笑,“看来为了欢送本官离开滕县,杨大人还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了呢。”
云西心中一直在推演着符生良破解这盘死局的方法。
但是对方已经摆明了要靠无力取胜,若是殷三雨还在时,她们自然有足够的胜算。
因为凭借着殷三雨的人脉威望,与不按常理出牌,流氓气十足的行事风格,面对杨拓的武力威逼,定然能摆出鱼死网破的架势来,叫对方丝毫讨不到便宜。
但是,此时殷三雨仍在狱中,滕县的实权又一直是被胡杨两家分管的,符生良到底会用什么方法来突破僵局呢?
另一边的杨拓,却没有心思去揣度云西与符生良的心思。
在他看来,这无疑又是他们推延时间,强撑架子,伺机纠缠的,已经技穷的伎俩。
他朝着符生良拱拱手,虚情假意的笑道:“符大人过奖了,些许薄酒,不足挂齿。大人若肯赏脸,咱们这就下楼罢!”
云西正想着符生良会如何应对,却不防符生良忽然痛快的说了一声,“好!”
此话一出,惊得屋中所有人都是一愣,不要说云西、奚岱伦被吓了一跳,就是杨拓那一边的人都有点难以置信。
刚才一直强撑架子的符生良,这么快就从台阶上下来了?
云西屏住了呼吸,余光一直瞟着符生良,在想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果见符生良扶了扶了自己官帽,捋了捋自己额前黑亮发丝,一派悠闲的继续说道:“既然杨大人如此热情,本官就却之不恭了。只不过这酒席,有一件事,还要杨大人提前准备。”
杨拓得意一笑,狭长的眼睛微眯,略略扬起下巴,“大人有什么喜好要求,但讲无妨,只要下官能做得到的,一定会尽力。”
“杨大人,符某从不会强人所难,要求的事,容易得很。”符生良笑意温和,“不过是要请杨大人,将酒宴的时间,移到本官真正离开滕县之时。”
杨拓眼皮一挑,果然,符生良仍在顽固的拖延时间。
杨拓啧着舌,轻轻摇着头,表情既不耐烦又似在惋惜,“符大人,下官刚才不都说过了吗?您是今日调职升官,下官呢,也是今日为您设宴送行。您这不是在戏耍下官吗?纵使下官职位比您低,但也是我大明官员,可谪可贬,可罚可惩,”
他忽的抬起头,直直迎上符生良投来的视线,目光阴狠,“却唯独不能任人戏耍侮辱!”
符生良展齿一笑,对于杨拓的挑衅,丝毫不恼,“杨大人,我想你是误会了。本官要调离滕县,的确还有一段时间。你刚才不是跟本官找上交辞受书的人证吗?不然,本官这就帮你请上来!”
说完,符生良表情倏然一寒,他从袖中缓缓掏出一件圆筒形的东西,擎在手中,又取出一件火折子,一并举在面前。
云西眼睛瞬时睁大。
因为跟火折子一起被掏出的东西,她再熟悉不过!
那就是之前抓捕尧光白时,财宝护卫队,每队一只的火药穿云箭!
众人都没回过神来,就见符生良已经转过身,朝着后面一扇无人的窗户,随手就点燃了穿云箭的引信!
火药捻子做的引信发出一串哧哧的燃烧声,四溅的火花顺着捻子瞬间跃进穿云箭筒身内,紧接着一声爆裂的巨响凭空炸出!
飞旋着的火药连并着特殊的子弹骤然击碎整张窗扇,一时间窗棂窗纸碎屑四溅飞散,惊得近前的人的立刻抬袖蒙住了头脸,瞬间蹲下身子!
这一连串的响动实在太过迅猛,屋中站的远一些的人也都下意识的后退几步,似乎唯恐接下来还会有更大的袭击!
但是穿云箭射出之后,符生良就再没动静。
他只是随手扔了穿云箭的残筒,拍了拍双手粉尘,笑吟吟的转过身来。
自信而沉着的目光注视着二楼楼梯口。
紧接着就从楼梯楼传来一阵踢踏的脚步声,木质楼梯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彪形壮汉,大步踏着楼梯一拥而上,楼梯都要被踩断了。
而接下来的场景也的确对得起那木梯吓人的哀嚎声,只一眨眼的功夫,就从楼梯口鱼跃而出一大队带刀的常服壮汉!
杨拓闻声回头,就见那伙人迅速组成里外两队,洪水一般,唰唰的将他与何捕快一队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些人一个个面露凶光,脚下长靴刚一落地,顺手就抽出腰间佩刀,亮出银白的刀尖,直指前方!
“是殷头···”奚岱伦眼含泪光的惊呼出声。
云西一个激灵,望着那些围组成了一个银色弧线的森寒兵刃,不动声色的靠近奚岱伦,将声音压得极低,“这些都是殷捕头的亲信?”
奚岱伦望着那一张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声音都有些哽咽,“这些都是在捕班和兵房里,受过殷头大恩的铁兄弟,一定是殷头在牢里传出口令,叫他们来辅佐知县大人···”
云西也似被奚岱伦的情绪感染,眼角也泛出泪花。
都说人情冷暖,墙倒众人推,即便是奚岱伦这样直爽的人,徐仵作那样正直的人,在利益面前都会违背自己的良心,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情来。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对人性全盘的失望。
因为趋利避害本是所,有物种的天性。
人性也好,欲念也罢,纵然有百般丑陋,千般冷情,却总还是给人留下一点希望。
只要你自己值得,值得被人尊重,被人爱,便总能在万重柳暗之后,探得一点花明。
这份值得,不是只是善良,不只是智慧,而是两者融合在一起,对别人释放的善待。
就如同殷三雨,一个充满机变智慧,却又心怀善念的头领。
云西忽然就觉得,殷三雨屈在这么一个小县城,做捕头,真的是屈才了。
如今的场面,滕县捕班与兵丁大半都出现在了聚丰楼。
奚岱伦来取证,不过是受殷三雨之托,临时越俎代庖帮个小忙,因为收集证据与兵房基本无关。
但是碍于聚丰楼的强横,在没有殷三雨的情况下,也只有奚岱伦能够镇得住场子,所以,符生良才给奚岱伦特加了一道手令,让他只带了十个兵丁,来此取证。
没想到,就是奚岱伦本人出马,竟然也叫杨家给堵在楼里。
何捕头带了二十多号人,又加上典史大人亲临,就叫奚岱伦空守着证据圈,自己却动弹不得。
如今符生良一支穿云箭,便召来了几乎三倍于杨拓的人手,胜负输赢已经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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