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做好后，长辈陆续赶回。
舅舅是最后一个到的，进门把外套脱了挂好后，就是和善的笑：
“爸。”
老人家今天似乎精神格外好，笑眯眯地点头。
林颌又侧身去看一旁的何倾和顾衍，声音温和地打招呼：“回来了。”
何倾颔首，又看一眼顾衍，握着他的手：
“舅舅，这是顾衍。”
眉目温和的男子彬彬有礼：“舅舅。”
林颌笑了笑，点头：“好。”
一大家子坐在一张桌子吃饭，说起还在外地没赶回来的人，林颌似乎是不愿意在老父亲面前多言，放了筷子，终止了话题，又问起何倾：
“这回回来，准备住多久？”
何倾微顿，只说还没确定，老人家慢慢开口，语气慈祥：
“这么久没回来，多陪你外公住一会儿。”
林颌也点头，只不过略略看了一眼顾衍，没说什么。
林家的规矩比较严，小辈没几个说话的，林颌在座，就更没什么聊天的勇气了，于是只是默默地吃饭，听着他们说话，林颌不说之后，餐厅就安静下来。
吃完饭各自放了碗筷，老人家没下桌，他们也就在桌边陪着坐着。
林颌看向何倾：“这边冷，衣服穿够了吧？”
他们坐的本来就是靠近空调的位置，倒是觉得很暖和，何倾于是握住顾衍的手，温声：“不冷。”
林颌点头。
刚刚进厨房的时候听阿姨说了他们帮忙的事的人又看向顾衍，眼神很温和：“在家经常下厨？”
何倾顿了一下，顾衍看她一眼，笑：“轮流。”
何倾默默地摩挲着他的手指，有些想叹气，怎么倒叫他给自己遮掩了。
林颌点头，赞许：“这样对。”
家庭里的事，是该分工明确才好，这样才能长久。
老人家慢条斯理地喝完汤，眼神都清明些。
他似乎格外喜欢顾衍，问了一些家里的事，林颌之前和老爷子提过，就没有提起父母，倒是问顾南笙问得多些。
顾衍回答得都比较简略，感觉到握着他手的人频频看他，忍不住回握住她的手的人依旧是沉稳有礼，下桌的时候却微微低了头，低声问：“怎么了？”
何倾想了想，摇头。
又笑：“你真好。”
顾衍看着她，无奈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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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灯火通明的客厅里看电视。
小孩握着玩具在客厅一角打闹，林颌看着，眼神很是慈爱，小女孩扑过来喊声爷爷，何倾才忍不住看一眼，小脸红扑扑的，可爱得紧，对上她的视线，倒是不怎么怕生地对她笑。
何倾忍不住弯眸。
林颌想起来她可能不知道，笑：“这是贺暖。”
他又看向贺暖：“这是你何倾阿姨。”
小姑娘眼神纯澈，看上去对她有些好奇，听了爷爷的话，仰起头看他一眼，又看向她，唇齿有些模糊不清：“何倾阿姨好。”
何倾笑着点头。
小姑娘又跑着去玩了，老人家咳嗽几声，何倾适时站起来，申雅对她一笑，又坐下了，由着何倾上楼去给她外公拿喷雾。
林颌想了想，看向顾衍，语气里带了和蔼：
“你们要是喜欢孩子，也该趁早。”
克制有礼的男子温声道：“看她。”
林远早已经把棋盘放在了茶几上，听到他的回答，顿了一下，摩挲着茶杯边缘的人把杯子放下，笑叹一声：“挺好。”
林远在吃完晚饭之后，就把棋盘放在茶几上，可最后到了夜深，嘱咐他拿棋下楼的人也没有提起下棋的事来。
晚上可能还有人要回来，暗下来的客厅留了门。
其他人各自回了卧房。
林颌先去看了眼老爷子，脸色红润的老人家微微眯着眼，看上去是睡着了。
林颌站着看了一会儿，正想轻着脚步离开，老爷子又缓缓睁眼，声音有些哑：“睡了？”
林颌于是弯腰，笑：“都睡了，晚点的还在路上，我嘱咐了他们不要急着赶路，后半夜的都找了地方先住了。”
老爷子点头：“好。”
又道：“人不错。”
林颌微微垂眸，等着老爷子继续说。
片刻后，早先便细细思虑过的老人家果然又叹了声，道：
“就是太复杂些。”
林颌也叹：“我也是这么想着。”
好是好，还是觉得不太合适。
何倾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好好地拘着她，让她不要和她母亲一样，找上何远宏那样的人家，可是这姑娘从小就和她母亲一个性子，知道拘不住了，他们只好盼着她念着点这边的嘱托，听些话，别犯犟。
明明前十几年都是好好的，除了执意要学画画，算得上懂事，就是性子安静些，就算那个时候真的谈了恋爱，他查了查对方的家庭，品性，也没有过多干涉。
他也知道干涉不了，就由着她耗了这么些年。
好不容易，终于不耗了，现在又把顾衍带了回来。
人倒是沉稳有礼，也不留恋在十方的职务，看上去不像是追名逐利的人。
可是经历到底还是曲折些。
看老爷子睡下的人关上门，脚步一顿，还是先到了书房，拿起卷宗看了看，半晌，叹气。
给顾氏翻案这件事做得太漂亮了，总让他想起周家那位，手段谋略虽然不同，心思却是如出一辙的深沉，就算是为了给父母报仇，也实在是让人心生忌惮。
唯一使人安慰的可能就是对他们姑娘不错，倒像是真心喜欢。
最后还是叹着气，没让继续查了。
要是让何倾知道了，和林菀一样护短的人肯定和他这个舅舅生气。
靠在椅子上的人把卷宗合上，目露沉思，半晌才起身拉了灯，脚步轻缓地回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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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刚洗完澡出来，晚上一直在反思的人就微叹着握住他的手：“以后我们轮流做饭？”
她在家做得很少，只是会帮着打下手，今天餐桌上这两个字实在让她脸热。
顾衍低头笑：“不行。”
何倾顿住，最后还是无奈道：“你怎么......”
她没继续说，顾衍看了她一会儿，等她有些恼了，才一只手垫在她脑后，低头亲吻她，最后叹息着放开她的人声音微哑：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紧张。”
何倾慢半拍反应过来他这是双关语，没说什么，就看见他如墨深的瞳孔里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在不算明亮的背景里，似乎染上了一层格外温柔的颜色。
何倾被这样的注视蛊惑了一下，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顾衍已经把她抱进怀里，似乎是斟酌着词句：
“我......”
他的声音里无奈得像是叹息：
“有没有说错什么......”
父母去世之后，能断的亲戚关系差不多都和他们断了，算上来，他也有将近十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了，而且还都是她在意的长辈，他实在担心自己会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多说多错的道理记着，可是说少了又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够庄重.....
如果不是她在看着他，他都怀疑自己会失态了.......
他实在不愿意在她面前，暴露出自己不够好的一面。
何倾忍不住笑：“没有，你......嗯，很讨人喜欢。”
抱着她的人眼睫颤起来，声音低而柔地缓缓应声：“嗯。”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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