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陪她坐了一会儿，又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微低：“再看一部？”
这回是青春片，很怀旧的情节。
下午上课前的趴满困倦的同学的陈旧教室，头顶上吱呀吱呀转着的，刮着热风的电风扇，墙面上总是会被风撕开一角的通知，桌面上堆得不整齐但是很高的课本和作业......
还有老师们的讲述中，昏昏欲睡的某人，和压着声音的闲话.....
窗外巨大树木的阴影下，枝干缝隙间漏下来的，全都是可以触摸的，真实的回忆。
何倾很少回顾往昔，看着他们的故事，参加竞赛，一模二模，篮球比赛......才恍然这是他和她也经历过的事，只不过后来他们走了不同的路，疏远得理所应当。
那个夏天结束后她也听说过顾衍的消息。
以全省前几名的成绩，考到了全国数一数二的知名学府。
但是对于后来他学的专业，他为什么出国，又有了什么经历.....
一无所知。
她和他认识的这些年，好像全都变成了空白。
思绪不知道怎么就顺着时间的脉络到了这里，看到片子已经结束的人微顿，下意识地侧头看了眼顾衍。
眉眼深邃，英俊清隽的男子笑：“怎么了？”
何倾摩挲着他的手，笑着摇了摇头。
只是突然想知道，他在上大学的时候是怎样的。
可是她多少知道当初疏远，有她刻意的选择成分在里面.....这样错过的空白，于她而言是好奇，对于顾衍而言，也未必就是值得回忆的过去--她不敢想象，他那时该有多辛苦。
所以选择了闭口不言。
睡觉的时候想起怀旧片里的情节，又忍不住轻笑着扯着他的袖子问：
“你会打篮球吗？”
顾衍咳了一声，手臂收紧，抱着她，声音含着无奈笑意：“不会。”
是真正意义上的不会，高中同学曾经带着他一起打过，但是他只有站定投篮的时候准头好一点，其他时候根本注意不到篮筐......或许还是打得少了些。
何倾忍不住笑起来：“那我们一起学。”
顾衍低笑：“好。”
做梦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回忆起往昔。
还是那种杂揉着零碎片段，根本连不成完整的时间段的纷繁的梦。
在高一，在竞赛班，在文重，在学画画......她的梦中好像出现了一条不怎么完整的时间轴，每个时间点，都有他的出现。
最后沉在了巨大的，有些闷热的，空旷的图书馆里。
她和顾衍坐在两排书架隔开的阅览室里，各自翻动着不同的书，但是画面一转，她看到自己的手上拿着顾衍落下的笔记，上面写着划着的，都是她在文科班的排名，还有他在理科班的排名。
两个名字在一条水平线上，隔了那么多人，好像靠在了一起。
最后沉默的少年，动作很缓地抚平纸张上的褶皱，把它夹进自己的笔记本里。
眸光很平静，却好像延展着，属于她和顾衍的，平淡生疏的，几年。
那是她和他的，高中。
醒来的时候还恍然一瞬。
顾衍已经醒了，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有些痒意，何倾忍不住躲避，笑起来：
“你别动......”
她的眉眼在晨光里显得实在鲜活，好像春日里盛开的花，顾衍被她明亮清浅的眸光给晃了一下，低笑着撑着手，坐起来俯视着她，浅笑：
“我就要。”
话音刚落拿手去故意痒她。
何倾被他闹得直接就坐了起来，弯眸拿手打他：
“你敢。”
顾衍笑：“我有什么不敢的。”
早上就这样闹了一阵，竟然出了薄汗，两个人看着对方有些疲惫的样子，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起床的时候把糕点的材料准备好。
他们做得多了之后，就熟练些，所以偶尔也会自己准备手工糕点来吃。
今天的气候实在宜人，不冷不热，难得的是清凉爽朗，有些像早秋的风味，于是在家里把要处理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就去了体育馆锻炼。
先去打了羽毛球。
何倾的技术好像好了些，偶尔也能极限反杀，只不过她总疑心这是对面好像始终都是轻松应对的人在放水，所以有时候也会忍不住笑：
“不许让我。”
拿着球拍的人身姿颀长，眉眼在场馆里显得太过出挑，显然他比她更受人欢迎--她看到有好多人在看向他那边：
“有吗？”
这个语气实在轻描淡写又暗含宠溺纵容，但是何倾觉得他是有意挑衅，所以笑：
“你等着。”
打完几局的时候何倾的发丝都贴在了耳后，顾衍却好像还是呼吸平稳的样子，含笑着递水给她。
何倾气笑：“你......”
顾衍咳一声，眸中盛满笑意地看着她。
他觉得自己好像自然许多--连这样无异于炫耀的举动都可以这么坦然，不过这实在得益于她的纵容，所以他很快温声认错：
“我错了，下次我一定认真打。”
何倾摸不准他这是玩笑还是认真的许诺，眉梢微挑：“你说的。”
她倒是真的很好奇能和退役队员，羽毛球教练对打，不落下风的人实力有多强。
虽然他和她打的时候也不算敷衍，而且态度很认真。
但是没有发挥出全部实力这一点还是让她觉得遗憾。
喝完水之后在休息区坐了一会儿，两个人低笑着交谈，旁人根本没有插进去的机会，原本蠢蠢欲动的人歇了心思。
这两个，一看就是恋人，还怎么搭讪？
休息完之后真的去了篮球场。
已经有几拨人在打了，篮板竞争得还很激烈，有个少年，身姿矫健，腿这么一蹬，就轻松越过了重重阻拦，把球扣进了篮筐里，进了一个漂亮的球。
场上的队员欢呼。
阳光下显得格外恣意养眼的人笑了笑，立刻惹来看比赛的女生的窃窃私语：
“啊啊啊啊好帅！”
“就是啊！为什么我们学校没有这种级别的帅哥啊啊啊！”
“他还是我们学校小提琴社的......”
“天哪，十项全能啊，我好酸啊.......”
“酸什么啊，他没有女朋友，你要不要去试试？”
“你怎么不去啊......”
何倾想起之前顾衍站在超市门口，也是这样被围观，忍不住有些失笑。
自家顾先生有的时候，还真的是，魅力无边。
顾衍去拿水，下了场的同学们擦着汗，笑声爽朗地说起比赛的过程来。
某个男生笑着看向给自己递水和毛巾的女朋友，惹得队友一阵眼热，立刻哄闹起来：
“过分了啊！”
“靠！欺负老子没女朋友！”
贺慕却是淡淡地笑了笑，看向不远处立着的，在这样的场景里，也宛若一幅水墨画的人。
她居然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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