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挥挥手，就有人提着一个笼子进来，笼子揭开，一只泛着冷光的贝尔彻海蛇正盘旋在里面，时不时地吐出蛇信子，幽绿的竖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季凌澈，似乎是在思索一会从哪里下口。
季凌澈原本听见白玉的话就已经很震惊了，现在又看见这条毒蛇，他瞪大了眼睛，挣扎着看向白笙寒，“你！你到底是谁？！”
“你是阿雨？还是墨笙染？还是白笙寒？”季凌澈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幻，他目眦欲裂，好多记忆虚虚实实地充斥进他脑子里。
他面前好像出现一个笼子，笼子里是被锁链锁住的墨笙染，还有两只冲着墨笙染吐蛇信子的大蛇。
他又好像出现在一个没有窗户的小黑屋里，年幼的季凌雨跪在地上向他祈求喝一口水。
很多个场景交错纠缠，撑的季凌澈脑子就要裂掉。
过了两三个小时，白笙寒才拿回了身体主导权。
白玉还有些意犹未尽。
“着什么急？这么快就玩死了以后还怎么打发时间。”白笙寒活动了一下手腕，冷冰冰地看了一眼精神崩溃的季凌澈。
然后转身，离开。
时间滴滴答答地走，不算快，也不算慢，每一秒都像沙漏中的细沙，无声地划过指尖，汇聚成一条无法回头的河流。
时间很快又过了一年。
白笙寒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削弱，而白玉的力量却日益增长。
白笙寒带着季苗去了长老圣殿，当着长老的面，将城主之位传给了季苗。
第二天，季城举行了隆重的继任仪式，季苗正式坐上了城主之位。
白笙寒在位的这两年，处理叛徒余党杀伐果断，对待官员下属恩威并施，面对平民宽容温和，仅仅两年就已经超越了季凌澈的几百年，季城所有人也打心底里开始承认这个城主，发自真心地拥护白笙寒。
所以白笙寒退位，大家都很舍不得，但是大家也都知道，红莲焚心这样的剧毒，白笙寒撑了两年，已经实属不易。
安排好一切之后，白笙寒去给了季凌澈一个痛快，给了白玉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白七看着白笙寒从圣山走出来，很快迎了上去，“岛主！”
白笙寒穿着厚厚的大衣，衣服下是皮包骨的身材，白七感觉到她的消瘦和异常难看的脸色，“岛主你没事吧。”
“没事。”白笙寒抓着他的胳膊站直身子，她手心一翻，将一个箱子递给白七，“这是季城的一些特效药，你检测过之后给白一用吧。”
“不是说要等两年。”说到这里，白七神色大变，红着眼看向白笙寒，“岛主你……”
“白一或许能撑住，但我撑不住了。”白笙寒的声音很低，说一句话都费劲。
白七颤抖着声音扶着白笙寒，“怎么会？怎么会？”
“扶我去海边吧。”白笙寒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白七，一双红眸安静又决绝。
走到海边时，白一五个人也赶了过来，白二推着白一，白三推着一辆空轮椅，大家脸色都很不好。
白五更是哭红了眼睛。
白三将白笙寒扶到他带来的轮椅上，神情动容，“岛主。”
“墨笙染说，她当了无垢这么多年的岛主，也一直没有和你们拍过合照，今天拍一张吧。”白笙寒裹了裹衣服，神情平静。
只是在提起墨笙染的时候，心尖有密密麻麻的痛。
“好。”白七身形微颤。
他找来一个下属帮忙拍照，白一和白笙寒在轮椅上坐在最前面，白二和白三站在他俩的两边，剩下的白五白六白七站在最后面。
背景一边是被白雪覆盖的圣山，一边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几人都在努力地笑着，但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相机将这一瞬间记录下来，似是想要拼命留着这一刻的永恒。
拍摄完，大家都眼眶湿润，白五更是直接趴在了白六肩膀上泣不成声。
白笙寒还记得这个爱哭的小丫头，她抬了抬眼眸，“小五。”
白五红着眼的样子像只小兔子，她哽咽着回答：“岛主，我在。”
“帮我单独拍一张吧。”白笙寒道，随即她补充了一句，“就像那年你帮墨笙染拍一样。”
白五一直记得那一年，浑身是伤的墨笙染从暗域来了无垢，也是她推着墨笙染过来散步。
墨笙染说拍一张照片当遗照，所以她笑的格外好看。
白五把那个笑容记了很久。
“小五？”白笙寒见白五站着没动，又叫了她一声。
白五哭得更厉害了，她哭着接过相机，镜头对准白笙寒。
白笙寒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看向镜头。
洁白的圣山和蔚蓝的大海之间，她暗红色的长发和妖红色的眼眸，是第三种绝色。
她一直是平静的，坦然的，这个结果也是她早就想到的，从两年前开始，她就在等待着死亡。
拍完照片，白笙寒没有坐到轮椅上，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极力压制着身体里的剧痛，“白七，墨笙染说她第一次碰枪，是你教她的。”
白七紧紧地抿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却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眶中滚落而下，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上，蕴含着无尽的悲伤和痛苦，每一滴都像是沉重的铅块。
“现在，拿起我给你的枪，像你当年教她那样。”
白七疯狂地摇摇头，“岛主，我不要！我不要！”
“白七，我很疼。”
白笙寒低着声音，眼眶溢出一滴滴血泪，她真的很疼。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已经枯竭。
白玉的异能伴随着意识在她全身开始翻涌。
“白笙寒，他们不舍得杀了你，你又杀不了你自己，不如把身体交给我，让我替你报仇，我去杀光他们所有人，好不好？”白玉浑身散发着妖冶的红气，神色疯狂。
白笙寒走到白七跟前，从他身上拿出那把手枪，然后塞到白七的手里。
“我身体里，有另一个人格，她随时等待着夺走身体的主导权，她暴戾无比，一旦让她占领这具身体，这世界就会再一次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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