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确实不具备自给自足的能力。”
“而且，也确实需要一定的资源。”
“比如说粮食。”
“虽然对我来讲，对我们族中的天魔帝来讲，或者说，对于所有可以对标你们大千世界神魄境修炼者的族人来讲，我们都是不需要吃饭的，不需要吃粮油米面，也不需要吃果蔬，因为到了这个境界，就像你们大千世界的修炼者可以通过汲取灵气获得自身所需要的营养一样，我们也可以继续灵气维持自身所需。”
“但是，对于那些新生儿来讲。”
“对于那些不到神魄境的族人来讲。”
“毕竟，前面还有三个境界。”
“感应境，灵动境，灵轮境。”
“他们还是需要吃饭的。”
“这是最基本的生存问题，甚至是无关口腹之欲。”
“换句话说。”
“我喜欢喝酒吃肉。”
“但我不需要依靠喝酒吃肉这种方式获取到营养。”
“更不需要这种营养维持我的生命。”
“所以，必要情况下。”
“我大可以忌酒忌肉。”
“把这些物资节省下来，给那些需要的孩子去吃。”
“可即便如此，也是杯水车薪。”
“那么，显然。”
“留给我们的路就只有一条。”
“掠夺！”
天邪神非常清楚，自己说的这段话必然引起陆渊的不悦，但既然决定了坦诚，那就坦诚到底。
说句不好听的话。
好不容易把陆渊留下来了。
让陆渊愿意听自己解释了。
再玩那些小把戏，就真的没必要了。
因此，在坦诚的同时。
天邪神也紧随其后的补救道：“但话又说回来了，虽然我对你们所在的大千世界了解不多，但我也并非全无了解，我们圣族受限于现实条件，需要依靠掠夺才能存活，起码是确保下一代的存活，但大千世界这边的各个种族，虽然拥有一定程度上自给自足的能力，但它们之间也有摩擦，也有一定程度上的掠夺，你能容忍它们，为什么就不能容忍我们呢？”
“说说看？”
陆渊微微挑眉。
天邪神的话很有意思。
但距离打动他，还是差了点。
天邪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着急，反而是保持着冷静，举例诉说道：“先从你们人族开始说起吧，毕竟，你们人族的内斗是我见过最激烈的……”
“可以。”
陆渊点点头，稍感无奈。
没办法。
天邪神说的是事实。
人族的基数多。
内斗自然也就屡见不鲜。
虽然这个事实有些让人难堪，不团结从来都不是一个值得骄傲的点，但有些事不承认也不行。
他还不至于抛开事实谈对错。
当然。
天邪神也不想拿人族举例。
毕竟，陆渊就属于人族。
不过，鉴于人族最合适，也就没必要在意细节了。
而且，他也相信陆渊是一个理智的人。
不会因为这点小问题动怒。
因此，也就直言不讳了。
“咱们把目光下放一下。”
“放到你们人族中的任意地点里的一座小城市内。”
“都能发现多个家族。”
“这些家族之间，或许有合作。”
“但必然跟其他家族存在矛盾。”
“换句话说，假设这个小城市里有一百个家族，其中一个家族，或许可以和另外九十八个家族交好，但一定会和其中一个家族保持敌对。”
“这也是一种平衡的体现。”
“毕竟，大家都会非常忌惮在某一行业手眼通天的人物，换句话说，不怕你强，怕的是没有能跟你打擂台的人，哪怕这个打擂台的人不如你，但也必须有，以免你发展成一家独大。”
“因此，对于这两个家族来讲。”
“争斗，是不可避免的。”
“而当这种争斗出现。”
“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背地里的。”
“都是血雨腥风。”
“明面上的小手段，自然是给彼此下套亦或是砸场子，其中，比较肆无忌惮的就是依靠绝对的实力血洗，毕竟，人死了，什么都没了，如此，也不存在今后继续跟我作对的可能性。”
“而暗地里的小手段，比较激进一点的方法，就是去截杀对方家族中押送货物的商队，给对方造成严重的损失，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一点点搞垮对方，或是被对方先一步的搞垮。”
“总而言之，死伤都不小。”
“另外，据我所知，你们人族中还有一种丧尽天良的畜生，这种畜生依靠物以稀为贵的道理，牟取暴利，比如说，某地忽然干旱，他刻意抬高粮价，也比如说，某地的大坝好好的，他派人撅开，淹没良田，不仅能顺势收留一些农奴，乃至逼得这些农奴卖儿卖女，甚至还把这些农奴的地，也一并收入囊中，毕竟，没了地，你们人族中的那些农民也是需要吃饭的，他们手中又没有足够支撑他们的余粮，只要这个畜生打点上下，最终，最先低头的一定是余粮不够的农民，然后就是按照以上的规律发展，卖儿卖女乃至卖身为奴。”
“他们不是生存。”
“而是为了利益。”
“那么，说句不好听的话。”
“连为了利益的欺压、掠夺、残杀都是可以理解的，我们为了生存而奋斗，为什么不能理解？”
“还是说，为了活着而努力要比为了利益更廉价？”
天邪神的问题相当尖锐。
哪怕是陆渊，也无法反驳。
归根结底。
大千世界的修炼环境虽然好。
但大千世界并不是一个仁慈的世界。
百分之九十九的天才是怎么起来的？
都是依靠压榨弱者的方式起来的。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萧炎一样。
在起步时，就可以自给自足。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萧炎是非常幸运的，当然，林动也是非常幸运的，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找到了副职业，并且，依靠这些上限惊人的副职业获得了一个相对比较高的起点。
换句话说，他们没有压榨别人。
在这一点上，牧尘就要逊色不少了。
虽然牧尘也没有主管的压榨别人。
但牧尘的起点高，他的父亲牧锋是北灵域的九分之一域主，根据大千世界的融天境强者对标小千世界的斗皇到斗王来看，牧锋这个神魄境的强者，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斗灵，而且，放在斗灵中也是极强的，毕竟大千世界跟小千世界还是有差距的，大千世界的地至尊放到小千世界，绝对能吊锤百分之九十九的斗帝，至于那百分之一，则是有可能存在的意外，难保不会有哪个妖孽，在小千世界崛起，就比如说武祖林动和他之前的符祖，说真的，也就是符祖没飞升，如果符祖飞升了，必然又是一个圣品天至尊，走的路不同，看的风景不同，最终到达的高度自然也不同。
世上没有白吃的苦。
起码绝大多数情况下是这样的。
但要是你刻意吃苦。
那就是你自己的意愿了。
有没有收获，也是你自己担着。
因此，牧尘的修炼资源是哪来的？
是他父亲牧锋提供给他的！
而牧锋的资源又是哪来的？
是下面人上供给他的！
而下面人又是从什么地方收集来的？
当然是从弱者手里抢来的。
不过，说抢，有点不太合适。
牧锋的人品还是不错的。
他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但在一定的价格上，往下压价，这种事底下人还是能做得出来的，比如正常可以卖到一百金币的药材，被底下人以八十或七十枚金币的价格买下，逢年过节，送礼，以此取悦牧锋。
人人都想往上爬。
没有那个天赋和实力。
也没有那个心性。
拼的就是情商了。
因此，严格意义上说，不止天邪神刚刚提到的家族，就算是宗门，乃至学院，甚至可以说是大千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势力，都是依靠压榨弱者的方式，来掠夺弱者手中的资源供养自身，区别在于，掠夺的手段大为不同，有些人还会在外面披上一层外衣进行掩饰罢了。
天邪神只是不屑于玩文字游戏。
另外，也是跟陆渊表达诚意。
真要是说起来。
天邪神有很多种方法促成这件事。
“所以，问题就来了。”
“如果你们是向外掠夺。”
“发动局部战争。”
“打完之后，又退回到本土。”
“被你们攻打的那一个区域，必然弥漫着各种类型的魔气，毕竟，战争往往伴随着死亡，要是有人来我的家园里搞破坏，甚至是抢走我活命的物资，我肯定也是不愿意并且会反抗的，这合情合理，不难理解，但现实问题是，残留的魔气会腐蚀并影响周围的环境，而你们不具备操控红尘丝的能力，这意味着你们没办法处理后续工作，有红尘丝也用不上。”
“毕竟，我跟你们没什么关系。”
“偶尔帮你们一次，不是不可以。”
“但长年累月的帮你们。”
“讲真，我不是你们都不保姆，不可能给你们擦屁股，而且，一擦，就是在理论上无年限的。”
“一百年是你们。”
“一千年也是你们。”
“一万年，还是你们。”
“总而言之，前者是不可能的，魔气根本拘束不住，我也不可能用红尘丝把大千世界圈起来。”
“而第二种方案，就是向内发展。”
“比如说，开办互市。”
“魔气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点。”
“它只会侵蚀灵气，不会侵蚀灵力。”
“换句话说，大千世界这边的本土修炼者，只要不吸入魔气，就不会变成所谓的污染源，就算身处一个周围充满了魔气的环境里，他们也依然可以动用灵力，缺点是无法获得补给，不能像在大千世界这边，边打边恢复一样。”
“总而言之，理论上来讲，大千世界这边的修炼者，可以去往域外邪神一族占领的土地，只要在自身的灵力消耗完之前撤回来就可以，当然，在撤回来之前，要先经历一遍红尘丝的扫除，不然，难免会有微量魔气被带回来，虽然说只是微量的，但每个人都带回来微量，那就不是微量了，必要的清扫手段还是要有的，而域外邪神一族这边的修炼者，则不能前往大千世界，因为他们是被动的污染。”
“但要注意的事，理论上的可行不代表真的可行。”
“就算是在大千世界这边。”
“杀人越货的事都不少见。”
“杀人夺宝也是一个意思。”
“甚至衍生出了劫修的说法。”
“意思就是专门打劫的。”
“不用说我也知道，你们域外邪神一族也是一样。”
“更何况，局部的范围摩擦终究会引起大的战争。”
“理论上，战争是必然爆发的。”
陆渊摇摇头，给出了结论：“所以，除非你能下定决心，把圣族变成羔羊，把红尘丝当做栅栏，才有一定的概率获取和平，但这无疑是不可能的，任何种族都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其他人的手里，红尘丝最多也就是治标，退一步来讲，就算你能付的起让我一直治标的酬劳，我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给你们治标！”
短时间内的江湖救急，当然可以。
但涉及到自身的修为进展。
那就非常抱歉了。
更何况，他没有资敌的爱好。
但对于天邪神来讲，他的思路总是那么的奇怪，能在一个看上去不可能的问题中找到一条可行的路，起码是看上去可行：“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这里自然有你愿意留下来的办法和相关安排，但如果你不愿意，我也绝非没有其他妥当的手段，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就坦诚相待了，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能力成为我们圣族和你们人族之间的桥梁？”
陆渊愣了一下。
说实话，他确实没跟上天邪神的思路。
但没过多久，他就明白了过来。
看着天邪神，补充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作为这个中间人，联手人族和圣族做一个套，一个能让大千世界的万族接纳圣族的套，然后，维持后续的稳定，以此进行第二套的方案？”
“既然战争是必然爆发的。”
“那就用战争作为切入点。”
“一切代价，由我族承担。”
“换取休养生息的机会。”
“至于具体的操作……”
“如何在战争爆发大规模死人的情况下避免仇恨……”
“由我来解决。”
“不知道这个回答能否让你满意？”
天邪神极度坦诚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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