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东，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是因为你爷爷吗？”
她停顿了几秒，温热的掌心附在他的后背上。
“嗯。”
“他变化太大了，我都险些认不出他来了。”
凌东点点头，凑得更近了，“他都不像他了……”
凌尊近半年来瘦了特别多，只剩下皮包骨，连矍铄的精气神都不复存在了。
凡是见过他的人都会觉得他大限将至，凌东会有一些想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生病了呀！”
“年纪大了，又加上生病，是很容易掉体重的。”
“他是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感受到小姨搂住了他，小家伙一鼓作气地附在她的耳边小声低语。
“东东，这话，你可别在你小叔叔的面前提及，他会伤心的。”
殷素素捂住他的小嘴，自己也跟着偷摸地小声说话。
幸好是在黑夜，不然，他俩鬼鬼祟祟地抱在一起，就这副做贼心虚样，要多扎眼就有多扎眼。
“哦，我不说，我不会在小叔叔面前说的。”
凌东保证。
“小姨，其实，除了小叔叔会伤心外，我应该也会难受、难过的。”
“我看到爷爷这样，当时心里可闷了！”
“但我忍住了，才没哭呢。”
爷爷？
他喊‘爷爷’了。
“东东，你这是……”
“小姨，我都想明白了，我不想怪爷爷奶奶了，这对我没有好处，而且，我在那边待的那段时间里，奶奶有过来看过我好几次，抛开那桩事不谈，她对我一如既往得好！爷爷应该也是。”
“东东，你这样说，我又不知道说啥了。我尊重你的选择吧！”
“你可比我善良多了。”
“小姨，你一直都很善良呀，我比不过你的。”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但小家伙明显没理解她言语中的指意，殷素素咬咬唇角，并没有深入地解释，而是扯回了正题。
“你一开始问的那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人死了之后，大概一切都会解脱，不再会有知觉，也不再会有喜怒哀乐，会回归到一种平静的状态，直至被人彻底得遗忘。”
“好深奥，我有点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这不是你小孩子应该关心的事。你只需要过好每一天就行了。”
“东东，我们别聊天了，睡觉吧，有噪音发出来，会打搅你小叔叔睡觉的。”
“好。”
深夜
大家都进入了深度睡眠。
偏偏某个嗷嗷叫的小家伙哭闹得厉害。
他没看到他的爸爸，也没看到他的妈妈。
他不依了，小嘴一瘪，绷不住了。
“哇——”
“小少爷，怎么了？”
“不哭不哭，婆婆来抱你了。”
刘妈就上个厕所的功夫，小凌宸就醒了，可能也因为她开了灯的缘故，小家伙一下子就看出了所处环境与昨夜的差别——房间不对，连人也不对。
“哇——”
“爸！”
“爸！”
“爸！”
他转悠着小脑袋，找寻着凌靳言的身影。
“先生不在这里，今天呀，先生安排你和婆婆睡了。”
刘妈将他抱了起来。
他听得懂人话，是可以与他交流的。
“爸？”
“哇——”
他小身子颤抖着，哭得更凶了。
“不哭，不哭！”
“婆婆给你泡点奶粉喝，好不好？”
“喝完了我们就安心地睡觉，小少爷，能不能做到呀？”
“你看，现在时间还很早呢，大家都在睡觉的。”
刘妈使出浑身解数地哄着，但都失效了。
“不要，不要，不要！”
小凌宸在她的怀里扑腾，并不清晰的‘不要’二字正是在义正言辞地拒绝她的提议。
“那你要什么呢？”
“你该不会是想去找先生和夫人吧？”
“这么晚了，爸爸妈妈都睡下了，这不太好吧！”
听到她这么说，小家伙的哭声突然就中断了。
他举起小胖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乖巧模样地点了点头，把刘妈都给看懵了。
这是真要去找先生和夫人呀！
“好好好，我们去，我们这就去找爸爸妈妈。”
这是最迫不得已的一条路了。
见他哭得小脸通红，她也于心不忍，好在先生提前给她打过招呼的。
“爸——”
“爸——”
“爸爸！”
殷素素睡得迷糊，她隐约间竟感觉自己听到了小凌宸哭着喊‘爸爸’的声响，还有敲门声。
她在做梦吗？
声音越来越清晰了，噌的，她睁开了眼，意识到不是梦，立马按亮了昏暗的床头灯。
凌靳言也醒了。
“凌靳言，外面是刘妈和小宸宸在叫吗？”
她看向他，找他确认。
“嗯，我去开门！”
“不用不用，你继续休息，别动，我来就好了。”
殷素素抽出自己的胳膊，体贴地给凌东的脑袋下放好枕头，便下床了。
她利索地打开门，果不其然地看见了委委屈屈，脸上挂着‘小珍珠 ’的小凌宸和有些无奈的刘妈。
“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
“妈——”
“妈——”
“妈妈呀！”
小家伙整个人都在抖动着，窝在刘妈的怀里，却向殷素素敞开了短胳膊。
他求抱抱呢！
“不哭不哭！”
殷素素抱住他，摸着他的小脑袋安抚。
这和昨晚，简直是一模一样的情况了。
孩子见娘无事哭三场。
小凌宸哭得更起劲了，他蹭着殷素素的胸口，又嚎叫了起来。
“小点声音，大家都睡觉呢！”
殷素素担心会影响隔壁，她捏了捏他嗷嗷叫的小嘴，效果出奇得好。
此举动，看得刘妈心口一颤。
这行吗？
就这样合上嘴巴？
有这样止哭的？
小凌宸却感到分外得新奇。
他疑似发现自己长嘴巴了，挥出小胖手摸摸，还噘噘小嘴，搞怪得很。
“刘妈，你去休息吧，他交给我就行了。”
殷素素换了一只手抱孩子。
“这，这行吗？”
“夫人，要不，我等小少爷睡着了后，再回我自己的房里，我担心你带不过来的。”
“行的，没问题的，你去睡吧，你估计也被他折腾得够累的，去休息吧！”
“宝宝给刘奶奶摆摆手，我们也去睡觉咯。”
小家伙眼巴巴地听着俩人对话，见提到了自己，他反应过来后，立马照做，小胖手摆了摆，配合得很。
刘妈这才作罢。
她运气好，摊上了这么好的主家。
她发自内心地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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