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从许村回到图市，两人整整骑了快四十分钟，这还是徐长青年轻有力气蹬得快，否则一个小时都够呛。
一进市区，两人就要各自分头，各忙各的，徐长青要回修理厂，白杨要去自己的甜品屋。
“以后你可咋去？这么远的路，还要驮肉，总不能骑三轮过来吧？”徐长青停了自行车问道。
白杨跳下自行车，“那也没办法，谁叫咱想赚那份钱呢。行了，徐大哥你别操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嘴上话虽如此，但是白杨心里早就为接下来怎么搬肉这事犯愁呢。
这次找徐长青帮忙，也是看中他不但有股子混不吝的劲，而且体力好力气大，骑自行车帮自己跑个来回，比其他人轻松点。
“你回修理厂吧，耽误了你一早上，给！”说着，白杨丢出两包东西。
徐长青微微一怔，接在手里，是两包牡丹香烟，那颜色红亮红亮小火苗一样，烧的徐长青心痒痒，不忍拒绝。
“嘿嘿，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平时可抽不上这么好的烟。”
香烟揣进上衣口袋，又不放心的拍了拍，徐长青重新跨上自行车，“得了，走了。”
“路上小心。”白杨喊了一句，也转身离开。
分手后的白杨，直接坐上公交车，回到了自己甜品屋。
一进屋，只有叶子一人在，不但客人一个没有，赵大斌他们也不在。
白杨看看手表，刚刚十点半，送牛奶也该回来了。
“人呢？怎么一个没有。”
叶子递过来几张纸，笑着说道：“那要看，你问谁？”
“顾客么，我也不知道。其他人，要问你自己。”
白杨接过那些纸，疑惑道：“问我？”
转念突然想起来，前天开会说的事情，不禁乐了：“这么积极？！所以说，啥都不好使，除了人民币。看来今后涨工资算是有希望了。”
说完低头看看叶子递来的东西，最上面一张是个手写的小通知，讲的是店里卖猪肉的事情。
白杨看完，指着纸上的字，“改这三个地方。这里，猪肉改成农家土猪肉。这里，加一句‘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售完即止’。还有最后这里，改成‘下次再售，另行告知，谢谢惠顾’。”
“行。”叶子低头记下来。
上一世在小媒体沉浸多年混日子，这种广告宣传，白杨简直信手拈来。
另外几张纸显然都是从各种报纸、杂志上裁剪下来的什么东西。
白杨仔细一看笑了，这些豆腐块都是有关毛阿敏的新闻和报道。看来叶子这两天，在这方面也没少花力气。
互联网时代动动手指几秒钟就能解决的事情，在八十年代，却是一件极其耗费时间、精力和金钱的事情。
“怎么想起找她，现在年轻人喜欢的，可是香港的‘四大天王’，还有台湾的林青霞和秦汉。你这个，没什么吸引力吧。”
白杨笑笑。
此时，社会上对毛阿敏的关注和报道还不多。
即便在刚刚过去的1987年，她在南斯拉夫国际音乐节上，以一首《绿叶对根的情意》获得演唱表演三等奖，成为首位在国际流行歌曲大赛中获奖的中国流行歌手，可是墙里开花墙外香，国内受到的关注不多。
现在不关注，不代表一个月后依然如此。
在1988年春晚的舞台上，她的才华将得到业内外肯定。至此之后的十余年时间里，华夏地区那些有影响力，又口碑上佳的电影、电视剧歌曲，几乎都被她一个人垄断。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她得想另一套说辞，为什么关注这个籍籍无名的年轻人。
“这还看出来？”
“啥？”
“我们是不是挺像，都是短头发，都是又漂亮又爱笑的女……人。”白杨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今天，暂时，暂且承认一下，自己是女人吧。
“短发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差。”说完扬起手里的杂志开始剪，“我就需要照片，这几张彩色的我拿去用了。”
说完，提起一兜约么二十杯奶茶的布袋向门外走去，“东西我带去了。对了，猪肉我搞定了，和顾大妈说一声，过几天就送来了。”
“搞定了，你可太牛了。”叶子感叹道。
门外又传来一声抱怨！
“奶奶的，怎么顾客又少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提溜着一袋奶茶挤公交，那小心翼翼的操心模样，就跟揪着耳朵过大江一样。
白杨边坐车边琢磨，确实需要有辆车。
做生意，东奔西跑的，光靠两腿真吃不消，年后与王富去买车，看来势在必行。
腰酸腿疼肩膀酸，白杨走走停停，终于背着一袋子奶茶回到了五联百货大楼的地下服装市场。
果不其然，热闹的市场里，自己的摊位依旧乏人问津。
高大上的装修，吓退了大部分普通顾客；剩下的小部分人群，又被高昂的价格，或气走，或吓走，或郁闷走；少数漏网之鱼，就是那些对西装或者蝙蝠衫，死忠粉一样喜欢的，白杨和古丽，勉为其难随手收割一下。
干销售，特别是高端服装销售，一定要时刻高冷，偶尔适当热情一下下。
有时为了打发时间，或者看到美女帅哥，白杨也会主动锻炼锻炼脸皮，磨练磨练嘴皮子，为硬仗做准备。
此时，她与古丽两人，如同化身岛国传统女子，拉住顾客又夸又捧，连拖带拽，一番洗脑推销，全套热情服务，就差帮顾客捏脚搓背。
成功率，当然，不高！
但是脸皮子和嘴皮子，练出来了。
白杨的谎话、假话、违心话，脸不红、心不跳，张嘴就来，都不用经过大脑。
现在要这样锤炼的，又多一个人，白杨的大嫂，陆娟。
白杨打算，让她先从买奶茶开始。
这也不是一拍脑门想出来的。她们的地下服装市场，在地下，又有暖气熏蒸，里面异常干燥闷热，饮料的销售应该非常有市场。
见到白杨，陆娟立马迎了上去。
“嫂子，做了两天了，能适应么？”白杨气喘吁吁的笑道。
“还行，你这拿的是什么，一大袋子，这么沉。”陆娟接过袋子，与白杨一人一边提着。
“奶茶。”白杨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子，又指了指袋子，“春节前，估计咱们主要就只能卖这个。”
“往店里的暖气片上放一盆子热水，再把这些奶搁在里面，保证一天下来都是温热的，你就先买这个吧。反着买衣服的人也不多，倒不如卖这个你也锻炼锻炼。”
“你就当个奶茶西施。能买就买，卖不掉也没关系，剩下的晚上全部送给旁边的小老板，大家交流交流，你也和他们熟悉一下。”
“啊？”陆娟一声惊呼。
这个小姑子，有点败家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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