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过半, 叶惊澜等人才归家。
跟着去看的丫鬟婆子们都还在叽叽喳喳, 显然今天他们都饱了眼福, 家里的也不差, 这几个说书先生口才那叫一个好, 口若悬河, 让人简直身临其境, 他们也格外满足，两边一碰头，就你七我八的交流了起来。
叶惊澜走到顾软软身边, 摸了摸她的肚子，温声道：“今天怎么样？”
“一切都好。”顾软软笑着答了，拉着他坐到身边也问他, “你们呢, 今天可顺利，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说书先生可是说了, 今天是真的人山人海, 再加上官兵, 当真人挤人。
人多最容易发生摩擦了。
“还好。”叶惊澜点头, “确实发生了一些事, 不过都是小问题, 很快就解决了，今天还算的上是圆满。”
“那就好。”
顾软软见他身上隐有汗渍，不用问也知他今天肯定忙碌一天, 正想说回房去洗漱一番换个衣裳, 他先接着道：“今晚你自己睡，我要出去一趟，可能回来晚些。”
“去哪里？”
“钱大人那，有些想法想跟他谈谈。”
今天虽然忙碌，但叶惊澜还是分出心思来仔细观察了一番。
其实按他的想法来，今天有些仓促了，好些个比赛同一时辰同时进行，百姓被分流，而且确实拥挤，道路也没有规划好，他心里有个大概的框架。
这么多百姓，就意味着银子。
这种盛事一年才一回，只要不是囊中羞涩的，基本都会来看，如果持续几年，周围交好的小国说不定也会来，这能很好的展现大国风采，今天太仓促，如果时间拉长到三天或五天，那就得吃饭住宿。
都是银子，而且只此一家，独门生意。
这种事当然要户部打头了。
朝事为主，顾软软也不痴缠，“去吧，只是你一身的汗，还是洗漱一番换身衣裳为好。”叶惊澜低头闻了下，也觉得有汗味了，和她说了句，回房洗漱去了。
不止叶惊澜忙，今天的陆湛和顾怀陵也都有感悟，两人去书房商谈，小舅舅的烧烤铺明儿也要随着武馆一起开张，他的事情也多，闲话几句也走了。
而大嫂根本没过来，回来后就去看小星琅了。
现在就只剩顾怀月还在这里，下人们都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没附和不吭声，坐在椅子上，半垂着眼帘好似在发呆，顾软软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一手撑着椅子一手扶着肚子站了起来慢慢走过去。
坐到她的身边，谁知这么大的动静，她竟还没反应，好笑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顾怀月这才回神，侧头看向顾软软眨了眨眼睛，才道：“啊，没想什么，就发呆。”
“是吗？”
顾软软睨着她，摆明了不信。
“真的没事。”顾怀月笑着拉着顾软软的手撒娇，“你别管我了，你好好养胎，生两个胖娃娃出来才是正经。”
顾软软没有追着问，小时候还好，现在她大了，又跟着小舅舅学了几回心思愈发深了，她不愿意说的，谁都问不出来。
见她眉宇虽有恍惚，但无惧怕，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只道：“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只一点，若是不能解决，不要一个人憋着。”
“知道了，阿姐对我最好了。”
顾怀月倚身过来靠着顾软软的肩头撒娇，顾软软摇头失笑。
*
昨儿的秋猎盛事经过归家的百姓们的口口相传后，无数人悔恨，这样的盛事，自己竟无缘得见，说书先生们又有了新题材，没去的都跑去茶馆听，茶馆人数骤然爆满。
听过后更觉心痒痒。
无数人提议再来一次。
由府衙上达天听。
这次秋猎圆满结束，虽有瑕疵，但这才第一次，交出的答卷已经让名乾帝很满意，他又等了几天，百姓都在催促，这才将以后每年都会举办一次的消息下放出去。
百姓自然欢呼雀跃。
同时，京城乃至周边数个大城的武馆也都开张了，这些武馆都是老兵当先生，教授的也不相同，有骑射的，有泅水的，还有拳脚的等等。
学子们都可根据自身喜好和擅长来挑选武馆，事实上这些武馆的经费都是世家承担，所以束修极为便宜，便是寒门子弟也能拿得出来。
寻常百姓也可以来学，不仅限于学子。
这次根本不用人催促，就算学子不去报名，他所在的书院也会撵着他去，因为昨儿各个项目的头名，不仅得了皇上的夸赞和赏银，就连所在书院都跟着出了风头，酒香也怕巷子深，这样涨名声的好事，谁家书院不干？
所以武馆虽然刚开，但几乎每个都满了，还不得不加开了好几个，学生们热情十足。
俞墨的烧烤铺子旁边是教泅水的，虽已入秋天气渐凉，但泅水这种事，冬天都可以，只看个人的体质和胆量罢了。
现在又不是寒冬，即使下水的瞬间有点冷，来回游个两圈身体也就热乎起来了，所以隔壁生意也是十分的好。
隔壁的生意越好，俞墨就越高兴。
他晚了几天才将铺子开张。
今天来练泅水的学子看到隔壁铺子终于开张，好奇探头，好像是做吃食的，但也不知道卖什么，他们闲聊了几分就走进了武馆。
等练完就能隔壁卖什么了。
然而，不等他们练完，他们还在水里哼哧哼哧来回狗刨的时候，隔壁传来了一阵极为霸道的香味，瞬间将人的口水都引出来了，好几个人都呛了水，趴在池边抬头望着隔壁的院墙，伸长鼻子不停的吸。
隔壁卖的啥啊，这么香！
就连先生都望着隔壁，不停吞口水。
有个小胖子实在忍不住了，他来练泅水其实是为了减肥的，不是为了名声，他悄摸摸爬起来，换上衣裳就往外面跑，先生都没能把他喊住。
小胖子跑进隔壁就看到好几个大汉正拿着扇子对着武馆扇风，这香味不就一直往那边飘吗！小胖子不停咽口水，对着俞墨竖大拇指。
“老板会做生意。”
俞墨矜持颔首，接受了这个赞美。
小胖子几步上前，他也是会吃的，一看就知道是烧烤，虽然京城里这个比较少，但他是吃过的，只是他吃过的那个，和这个比，味道真的差远了。
“先给我来十串羊肉，解解馋，你们这味也太霸道了！”
小胖子连价钱都没问，直接上手拿已经烤好的，俞墨也不阻止，由着他吃，这小胖墩一看就是不差钱还爱吃的。
这羊肉串入口，第一个反应是烫，随即而来的鲜、麻、辣席卷了口腔，很显然是川省那边的配方和口味，小胖子其实不是很能吃辣，但这辣好爽，尤其是这羊肉是肥瘦相间的，焦香的肥肉在口里爆开。
这一刻爽到了天灵盖。
他是真的想要减肥的，也是真的想十串就打住的，但真的太好吃了，他一吃就没能停下来，不停往嘴里塞。
等他回神之际，手边已经一大把空竹签了。
他无语地看着这些竹签，倒不是心疼银子，他不差钱，但吃了这么多下肚，今天的泅水是白游了，他付了钱，揉着格外满足的肚子，想了想，又回了隔壁武馆。
再游几圈，把刚吃的给消化掉，不给它们机会变成肥肉。
他一回来就被人给围上了，就连先生都若有似无的站在旁边竖着耳朵听。
“怎么样？对面卖的什么啊？”
“好不好吃？”
“贵不贵？！”
小胖子：“对面卖的是烧烤，就是那竹签子把肉串起来在炭火上烤，牛羊猪还有各种蔬菜，都有，也不贵，你少吃点就行，没钱，买一串尝个味儿也行啊。”
“至于好不好吃。”
说到这，小胖子闭嘴，拿起自己空荡荡地荷包，反掏出来给他们看。
“我今天带的银子都吃完了，你们说好不好吃？”
当了几天的同窗，虽不甚熟稔，但小胖子这人他们还是知道的，家里不差钱，就好吃，这京城不管是酒楼还是巷子里的小摊贩，就没他没吃过的，哪里都能评价一二。
他把银子都吃完了。
肯定好吃！
如此再也没人能忍住了，眼巴巴地看向先生，这毕竟是泅水又不是念书，没那么严格的，先生咳了两声，掏出荷包，“给我也带点儿。”
“哇，先生最好了！”
学生们一阵欢呼，风一般涌向了隔壁，一群饿狼跑了进去，都挺着肚子格外满足的出来，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太好吃了，没忍住，银子都给吃完了。
学生们回去后跟家人说，跟同窗说，店里的生意一天好过一天，俞墨加派了几次人手都略显供应不足。
因为烧烤风已经在京城刮了起来。
这已入秋，是时候吃点燥热的，这烧烤不难，自个儿在家就能做，就是做不出铺子里的味儿，那味是真的特别霸道，能忍住不吃的都是圣人！
后来不仅世家子，就连闺中的姑娘们也在烧烤铺子出现了。
陆灵陆思当然不会错过这样好吃的，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天，直到陆灵吃到上火嘴边冒了痘痘才停下。
陆灵还好，她本就纤细，就算连续几天吃到撑也不会立刻就胖起来，陆思就不行了，她捏了捏软乎乎的小肚子，总觉得才减下去的肉肉又有长回来的趋势。
但她又忍不住！
最后艰难的决定十天吃一回，平时压根就不往那边凑，就怕自己闻到味道忍不住。
后来得知这个一闻就跟着进铺子的香味是顾软软调出来的，她还上门哭诉了一回，顾软软哭笑不得的安抚她，既然不能忌口，那就多动动，把吃下去的肉都变成汗排出来。
于是，陆思悲愤的开始了每天两个时辰的练武时光。
这才没有胖回原来的样子。
*
时间一点一点走，小舅舅的烧烤铺子风生水起，进了冬天后火锅店的生意也开始好转爆满，顾软软拿到的分成银子十分可观。
而叶惊澜也在户部站稳了脚跟，他出的点子果然得到了钱戴的极大支持，钱戴这人，只要你能为户部带回银子，他就能把你当宝贝儿子看。
他现在走哪都带着叶惊澜，他这样做，叶惊澜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虽然名乾帝还没有给他在户部一个正式的名分，但已经谁都不会小瞧他。
就连其他部的人也知道了他。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这么快就在户部立住了。
出名的后果就是应酬越来越多，但叶惊澜从没应过，只要不当值他就在家里陪媳妇儿，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耙耳朵的名声。
叶惊澜并不在意这个，他还挺自豪，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怕媳妇儿。有那说酸话的，他笑笑就算了，但那些阴阳怪气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记在了小本本上，现在没功夫搭理你们，等崽子平安生下来了再来收拾你们。
顾软软倒还好，虽然肚子很大，但她并没有多少反应，还是吃得香睡得好。
但时间走进年尾时，顾软软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已经八个多月了，这肚子比人足月的还大，而且张年也说了，双胎撑不到十个月，一定会早产。
也就是说，她现在随时都有可能生。
幸好已经开始年假，叶惊澜天天跟着她，一眼都不敢错开。
也因为她这个大肚子，家里完全没有过年的气氛，心神都在她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动了。
而张年，也已经住到了叶宅。
这么多月都平安过去了，现在就差临门一脚，他不允许生产出事。
这次诊脉，不用明说，他也知道顾软软也跟着心烦意燥了起来，倒没和顾软软说什么，只道一切都好，私下拉着叶惊澜到一边，他还没出声，叶惊澜就叠声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哪里出问题了？”
“叶大人。”张年叹了一声，“你太紧张了，连带着夫人也一起紧张了。”
“这双生子必然是要早产的，但胎儿在母亲肚子里，当然是呆的越久越好，哪怕只多一天也是好的。”
“现在夫人并没有生产的迹象，但你们一直这样紧张下去，她也跟着焦虑，说不定就早产了，你们要克制一点，不要过于在意她。”
叶惊澜听完没有说话，而是抱着头蹲在地上。
他没法不紧张！
他现在都不敢看软软的肚子，太大了，好怕她被撑破了，她哼一声自己都跟着心惊胆战，好像她下一刻就要发动了，整夜整夜睡不着，惊醒无数次。
这事吧，张年也不知如何劝，这也算好事，毕竟是在意媳妇才会如此，拍了拍他的肩，“我给你开一方安神贴吧，装也装自然点，别让夫人跟着紧张。”
叶惊澜点头。
“好，我尽量。”
*
叶惊澜说到做到，不管他心里是如何调节的，至少在顾软软面前，他没有她一动他就瞬间蹦起来的行为了，不仅自己调节，还跟其他人谈了谈，就连下人都跟着约束了一番。
不管心里如何想，至少表面上都有序的开始做自己的事情，没有整天只盯着顾软软。
顾软软也跟着松了口气，她希望孩子呆久一点不要那么早出来，因此，她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几天下来，真的平和许多。
然后，她就平和的把年给过完了，甚至到了元宵节都还没发动。
张年掰着手指头算，这已经九个月了。
还不生啊？
难道这双胎还能坚持到足月？他高度警惕又十分好奇，恨不得黏在顾软软身上。
顾软软这会儿正在和家人一起做花灯，晚上的灯市她是不能去瞧了，做个花灯过过瘾也好。今年是兔年，她也即将拥有两个小兔子宝宝，小兔兔的框架已经做好，正在裁纸，肚子忽然痛了一下。
她最初没在意，以为是孩子踢的。
谁知这痛渐渐就密集了起来，她低头看着肚子，也没见孩子踢的小鼓包，眨了眨眼睛，看向一旁正专心做兔子灯的叶惊澜。
“我好像要生了。”
“啊？”
叶惊澜回头，傻乎乎的看着顾软软，显然没反应过来。
陆湛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椅子倒地砰地一声巨响，结巴道：“稳，稳婆……”
张年就在一边也跟着做花灯呢，听到这话，一下子就窜了过去给顾软软诊脉，“是要生了，不过还早，先吃点东西，多保存体力。”
叶惊澜这才回神，站起来抱着顾软软就往早就布置好的产房跑，跑的很快但步伐很稳，顾软软摸了摸他紧张到僵硬的下巴，“没事的，我们都会平安的。”
“不要担心。”
“我知道，你们都会平安的。”
叶惊澜不可能让一个马上要进产房的人来安慰自己，将她温柔地放在床榻上，低头，虔诚的在她额间印了一吻，“想吃什么？”
“猪脚饭！”
顾软软毫不犹豫大声道。
她最近特别爱吃这个。
她精神十足的模样也给了叶惊澜很大的安慰，她会平安的，一定会。
顾软软最近爱吃这个，厨房一直常备着，听她说想吃这个，很快就送了来，顾软软足足吃了一大碗，又被叶惊澜搀着在屋子里转圈圈，直到疼痛忍不住了，才被稳婆扶着进了产房，临进门时回头看向叶惊澜。
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等我，我很快就出来了。”
“好。”
叶惊澜也努力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房门一关，叶惊澜就直接腿软瘫在了地上，不停的大喘气，其他人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所有人都严阵以待，顾怀月更是紧张到头脑空白。
只有张年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悠着点，还不到你急的时候呢，好几个时辰，你缓缓，慢慢等吧。”
这是头胎又是双胎，张年估计这胎不好生，现在才未时过半，他已经做好了等到夜深的准备，谁知刚到酉时就听到稳婆出来说宫口都开了。
这么快的吗？
“胎位如何？”
稳婆：“正的，放心。”
顾软软这会子确实很疼，满脸热汗，头发都侵湿了，但她自小做农活，也是个能忍的，稳婆说别喊存着力气，她就真的一声都没吭。
“快了，快了，夫人加把劲，可以生了，使劲，使劲快！”
顾软软双手都攥着脖子，手背青筋直冒，闭着眼，一鼓作气的使劲。
“啊—————”
这是顾软软入了产房后叫的第一声，外面等着人一窝蜂的涌到了产房门口，叶惊澜拍着门不停喊，“你怎么了，软软你怎么了？”
没人给他回应。
顾软软又是一声大喊，随即响起的是稳婆高兴的声音和婴儿的啼哭声。
生，生了吗？
叶惊澜整个人都傻了。
“夫人，是个小公子。”
顾软软现在没法看大儿子，因为还有一个，又痛了一会儿，好在第一个出来了，第二个也很快出来。
顾软软喘着气问，“男孩女孩？”
稳婆正在给孩子擦拭身体，“也是小公子。”
“生了？”
“是生了吗？”
叶惊澜已经听到两个孩子的哭声，他甚至等不到稳婆的报喜，直接闯了进去，屋里满是血腥味，他一个健步就跨到了床边，颤抖着拉着顾软软的手，“媳妇儿，你怎么样？”
根本就没听稳婆报喜是两个儿子的声音。
顾软软笑望他，声音虚弱，打趣却很浓。
“你想的女孩儿名，用不上了。”
“是两个小子。”
叶惊澜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红着眼看着她，陆湛俞墨顾怀陵不好进来，顾怀月没这顾忌，她慢一步也跑了进来。
“阿姐你怎么样？”
“我还好。”顾软软倒没说假话，生完肚子一空，是还在痛，但比起刚才，已经好太多，她现在撑着一股气，“快让张大夫看看，孩子怎么样。”
是双生子又没足月，肯定比其他孩子小很多。
稳婆已经将两兄弟抱了出去。
刚出生的孩子一身青紫，丑丑的，像两个小猴子，刚出生的孩子就是这样的，张年上来仔细瞧了瞧两兄弟，是比一般孩子小一些，不过双生子都这样，好好养着就是了。
稳婆将里面勉强收拾了一番，他又进去给顾软软看诊，见顾软软直直望着自己，知道她想听什么，忙道：“都很好，莫担心。”
顾软软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口气一泄下来，疲惫就铺天盖地的涌来，眼皮瞬间就沉了，甚至来不及跟叶惊澜说句话就直接睡了过去。
“她怎么了？！”
顾软软闭眼的瞬间叶惊澜就瞪大眼看向张年，张年连忙诊脉，片刻也松了口气。
“睡着了，没事，母亲平安。”
母子平安这四个字一出，叶惊澜也跟着瘫了，直接坐在了地上，拉着顾软软的手，好半天都起不来。
稳婆等了一会见他还不起来，“叶大人，您先出去吧，这还得收拾一番呢，也让夫人清清爽爽的不是？”
叶惊澜这才撑着床榻慢慢起身，又看了顾软软好一会，才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两兄弟已经抱到隔壁屋子去了，俞墨等人都围在那边，叶惊澜这会子才有心思去看自己的两个崽，两兄弟已经睡着，他挤过去一瞧，下意识道：“这么丑？”
俞墨瞪了他一眼，“你刚出来的时候比他们还丑呢！”
陆湛也不高兴了，“这小孩儿刚生下来越青说明以后越白嫩，你会不会说话？”
顾怀陵也不赞同地看着他，“都当爹了，也要有个当爹的样子才是。”
叶惊澜：“…………”
总觉得这一群人惯着，这两小子以后一定是混世魔王，他在这一刻就做好了严父的准备，家里藤条必须常备！
他将兄弟两的模样都记在了心里，然后开始赶人，“走走，睡觉呢，有啥好瞧的，别围在这了，快出去了。”
将人都赶了出去，他板着脸却又温柔的给两兄弟理了理小被子。
“以后听话点，你们娘生你们遭老大罪了。”
“不敬我还好，敢不敬你娘，吊起来打。”
两兄弟睡的可香，丝毫不知道他们爹在他们刚出生的第一天就准备要打他们了。
叶惊澜又静静看了他们好一会才无声的出去了，走到外面仰头看向天际，此时正是晚霞漫天，他看着绚烂的天际，心中悬了几个月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母子平安。
这四个字是此生听到的，最动听的四个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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