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懋德顿了一下，“而且守黄河的有河官，守卫所的有卫所官，即使老夫是山西巡抚，也调不动他们。”
韩霖叹了一口气，心中也体会到了蔡懋德的为难。
又谈了一会，蔡懋德心情更加烦躁，“雨公，去休息吧！明日去拜访两王，希望能让他们多捐一些钱粮吧！”
韩霖躬身行礼，退出房间。
走到半路，韩霖看向蔡懋德。他站在窗外，硕长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显的十分孤独。
一群蠢货。
韩霖在心中骂着太原城内的那些大人。
第二日，张璘前来拜会，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西河、交城两王以拜会晋王的名义前去了太原，并带走了几十车的各种财物。
想要他们捐饷的想法，是彻底没戏了。
蔡懋德一日收到两封信，一封来自晋王，一封来自太原官员，都是劝说蔡懋德回太原的。
更严重的，有少量贼兵从浅处渡过黄河，刺探情报，鼓动乱民，甚至将劝降告示贴到了一些州县的衙门外面。
而告示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有敢向官府捐饷者，等攻破州县之后，全部家产没收。
蔡懋德辛辛苦苦，地方乡绅才捐出两千多两银子，数百石粮草。
在万般无奈下，蔡懋德下令各州县严查细作，但地方官员敷衍了事，最后连一个贼兵都没抓住。
到最后，蔡懋德也完全放弃了。
在种种压力下，蔡懋德烦躁到了极点，但也只得苦苦支撑，求援信不断发向朝廷。
文华殿内。
朱由检屏退所有太监和宫女，看向李若琏。
“李爱卿，朕问你，锦衣卫内，你可调用多少人？”
李若琏不知道朱由哲为何这样问，想了片刻道：“禀陛下，骆指挥使不在，臣可调用京内一半的锦衣卫。”
“朕是问，你能绝对信任之人？”
李若琏一愣，沉默了一会道：“只有百余人。”
朱由哲点了点头，“好。去王承恩领三万两银子，以这百余人为骨干，给朕凑够一千人。新招用之人可以是锦衣卫内的，也可以是锦衣卫之外的。若是之外的，全部赐他们锦衣卫身份。”
李若琏抬起头，面露疑惑。
“陛下，您这是？”
“朕要重组锦衣卫。记住，朕不要他们有多么勇悍，只要他们足够忠心，而且与朝内的大臣、皇戚牵连越少越好。最重要的，他们要只会听从朕一个人的命令。”
说着，朱由哲转向高文彩。
“高文彩，你自即日起，提升为锦衣卫指挥佥事。作为李若琏的副手，全力协助他办好此事。”
高文彩脸色激动，慌忙跪下，“臣跪谢陛下。”
锦衣卫和其他卫所不同，机构庞大。光在京师就有一万余人，在外者更是不计其数。
按照规制，有十四个千户所，各设千户一名，为正五品。
千户之上为镇抚使，镇抚使之上才为正四品的指挥佥事。
虽只是四品官，但在之上只有两位指挥同知和一位指挥使。
千户只统御手下的上千人，而升为指挥佥事，就能有机会接触在外的锦衣卫。
从千户提升为指挥佥事，这是一步登天的节奏。
而锦衣卫代表的是皇权，在权限最大之时，随意一个小卒都能绑缚朝廷大员，甚至王侯伯爷。
这怎容高文彩不激动？
若不是怕人笑话，他真想跪下来给崇祯皇帝磕几百个响头。
朱由哲继续道：“另外，挑选二十个最忠诚的，充入禁军，今后专司护卫朕的安全。”
待两人离开，朱由哲抬头看向朱由检。“崇祯老哥，有人动过这些圣旨。”
朱由检眉头一挑，“这怎么可能？你走时不是让王承恩关闭房门，不让任何人进入吗？”
朱由哲点头，“所以才奇怪啊！谁这么大胆？崇祯老哥，这样的事他们肯定不止做过一次，你以前就没发现过？”
朱由检摇了摇头。
“也是！连自己儿子都被人吓死，整个皇宫被渗透的像筛子一般，你发现不了也实属正常。”
“你说什么？朕的儿子，被吓死？”
朱由哲向后仰了仰身子，淡淡道：“悼灵王朱慈焕，九莲菩萨，薄待外戚，想起来了没？”
崇祯十三年，崇祯皇帝听从首辅薛国观的建议，索饷于以富裕着称的武清侯李国瑞。
李国瑞拿不出十万两白银，崇祯皇帝怒而夺其爵，导致李国瑞忧惧而死。
正当崇祯皇帝准备查抄李国瑞家产的时候，朱慈焕便开始生病，并且病情越来越严重。
到最后，甚至因病去世。
但在死前，朱慈焕却突然说自己看到了九莲菩萨，并说她指责崇祯皇帝薄待外戚，他的儿子会全部早死。
九莲菩萨是孝定太后的道号，而李国瑞就是孝定太后的侄孙。
后来，崇祯皇帝害怕了，恢复了武清侯的爵位，并不再向贵戚们索饷，直到大明灭亡。
朱由检愣在当场，“你是说，焕儿是被人害死的，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当日是焕儿亲口说的，他看到了九莲菩萨。在场的很多人都听到了，怎么可能有假？”
朱由哲面露不屑道：“一个五岁的小孩子知道什么？找个人扮作鬼的样子，说自己是九莲菩萨。在夜里多吓他几次，重复说那些话，他自然就说给你听了。”
“朕问过那些伺候他的宫女，太监，他们都说没有外人接触过焕儿。”
朱由哲道：“那若就是他们做的呢！而且能做出谋害皇子这样的事的，岂能是一个人？”
朱由检依旧不信，“他们不敢。”
朱由哲笑了，“不敢？你宁愿相信是鬼做的，也不相信是他们做的。你那样历来猜忌的性格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
朱由检沉着脸，不再说话。
朱由哲哼了一声，“况且，这世界哪有什么鬼？”
朱由检愣了一下，问道：“那朕呢！”
朱由哲也是一愣，“你，你是个例外。”
朱由检倔强的坚持，“那你怎么确定九莲菩萨不是例外？”
朱由哲无奈的摇着头，“因为我相信孝定太后不是傻瓜，更不是变态。”
看朱由检一脸迷茫，朱由哲只得解释道：“你见过为了自己侄孙而害死自己亲重孙的傻瓜吗？你见过生前信教，死后变成恶魔，然后专找自己亲孙子麻烦的变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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