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之外，停着六辆马车。
上次一千多头颅装了两车，这次三千多头颅，装了六车。
朱由检和一众大臣，站在马车旁边。
方正化非常熟练的揭开马车上的黑布，露出了里面的鳞次栉比的头颅。
经过上一次的洗礼，不少大臣已经勉强能接受这样的场面，当场呕吐的，比上一次少了差不多一半。
朱由检的接受能力也还算不错，他看着车里面的头颅，也没有了第一次的恶心感觉。
而且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对方是精锐闯贼。
为何？
这些人大多数肥头大耳的，这是吃得还不错的表现，要知道流民，是根吃不饱的，颧骨都要完全凹陷下去了，眼窝也会深深凹陷。
肯定是精锐，才能吃得饱，才能长得胖。
而且许多人的脸上，都带着伤疤。
正常人脸上哪会有伤疤？这些人，肯定都是久经沙场的人。
“唉，慈烺去了山西快一个月了，只杀了三千闯贼，要知道闯贼，可是有百万大军啊。”
朱由检假装叹息，实则装杯。
大臣们都看不下去，内阁次辅蒋德璟说道：“陛下，太子殿下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足够优秀了。”
“三千闯贼精锐，足够让李自成肉痛了。”
“是啊，陛下，换做您去，说不定还不如太子殿下做得好呢。”
不知道是哪个狗贼，捏着鼻子藏在人群之中瓮声瓮气的说道。
朱由检目光一凝，哪个狗贼在说话？站出来看看！
只是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端倪，只得放弃。
“大伴！”
“这些头颅，在城门外铸造一道京观，旁边立一道石碑，记诵太子杀敌之事！以供后人瞻仰。”
王承恩急忙称是，随后让人拉着几车人头，大摇大摆的朝着西边的城门而去。
等到他离开之后，朱由检也收敛了笑意，沉声说道。
“太子去了山西之后，局面确实有好转，朕在想，要不要让吴三桂带着关宁铁骑，去山西与太子一起，攻杀李自成？”
陈演想了想，说道：“陛下不可！”
“前些日子，陛下将建奴的头颅送给多尔衮，已经完全激怒了建奴，他们如今，已经嚷嚷着要南下牧马。”
“吴三桂守卫山海关，乃是建奴入关内之门户，不容有失！”
“所以臣认为，在这个关键时节，必须让吴三桂待在山海关！”
“至于山西到居庸关，尚有雄兵二十万，不用过于担心。”
在另外一个时空，李自成势如破竹，崇祯的确想过让吴三桂去山西对付李自成，后来因为陈演的阻止，才没能决议。
否则大明，或许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后来大同宣府居庸关投得太快，以至于崇祯都来不及调遣吴三桂入关，陈演自然被论罪。
但是这一次，因为朱慈烺的存在，他的这个提议，算不得错。
“既然如此，那就暂且如此吧。”
“对了诸位，太子虽然没有提，但是诸位应该明白，太子那，应该是缺钱缺粮的……”
这些大臣终于明白陛下的的目的了。
他想用太子新立大功这件事，给太子殿下一些实际的支持。
而说到这个话题，所有人都瞬间沉默了。
朱由检见暗示没有用，只得明说了。
“户部现在有钱吗？”
户部尚书黎元璐站了出来的，朗声说道：“回禀陛下，没钱！”
有锤子钱！朝廷如今处处亏空，陛下刚刚搞来的四十万两白银，也不过是把大臣们的俸禄给补齐了。
户部太仓，如今依旧能跑马。
朱由检顿时一窒，叹息一声。
“那诸位爱卿，可否忠君体国，襄助一番？”
而这一次，跟上一次却不一样了。
“臣愿捐助五千两，与朝廷共赴时艰！”内阁首辅陈演当即表率道。
“臣也愿捐五千两……”
朱由检看着这些大臣，眼眶都有些红了。
他当然明白，这些大臣之所以发生这种变化，完全是因为太子的两场胜仗！
他这个老爹，好像有点啃儿子？
…………
王承恩、方正化带着六车头颅，一路向南，朝着永定门而去。
当然，那黑布依旧遮着马车，要不然就这样招摇过市，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些不适。
方正化站在王承恩身后，背负双手，一脸趾高气昂，仿佛这些人头，都是他砍下来的一样。
“公公！敢问这马车之上，是何物啊？”
路边有人极为好奇的问道。
六辆马车前方的，是两位身穿蟒袍的大太监，后面是锦衣卫。
如此阵容，可见马车之中的东西，非常重要。
方正化朗声说道：“这位老丈，这六辆马车里面装着的，是三千多闯贼精锐的头颅！”
“咱家太子殿下，亲自前往山西！亲自带兵杀的！毫侯李过知道吧？那天阴风怒号，飞沙走石，太子殿下……”
“陛下很高兴，要咱们拉着这些头颅，去永定门门外，铸一道京观呢！”
一旁的王承恩听到这话，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这方正化这话，对太子殿下有些过于崇敬了，要知道他是皇爷的人啊。
“正化，你言语之时，还是要与太子殿下保持距离啊，否则传到陛下耳中，怕是不太好听。”王承恩劝说道。
方正化眉头一皱，冷冷说道：“距离，什么距离？太子殿下才是奴婢的主子！”
“至于皇爷，那只是主子的爹罢了！”
王承恩嘴巴不停嗫嚅，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啊好啊！太子殿下当真勇猛非凡！大明终于有救了！”那老丈声泪俱下的说道。
而方正化的声音，一直顺着街道到处传递。
所有人，都听说了太子殿下斩杀了三千多闯贼精锐的事情。
几乎人人称颂太子殿下，不少人跟着队伍一起，想要看铸造京观的全过程。
永定门内二里，有一处楼阁，名为香气楼。
此刻，在三楼的阁楼，有两个姑娘看着离去的队伍，心中万分感慨。
其中一个身穿淡红色比甲，一袭对袄，气质优雅，如同大家闺秀一般，一颦一笑，都摄人心魄。
另外一个穿着墨绿色的衣衫，叽叽喳喳的极为跳脱，脸上全是胶原蛋白，极为轻灵灵动。
“太子殿下，当真是大明的英雄！这才过去一个月，就已经打了两场胜仗，如果大明有未来，必定在太子殿下身上。”那气质优雅的名为云韵，正是这香气楼的头牌。
诗书礼易无所不通，又长得一张天仙般的面孔。
无数达官贵人斥巨资想要成她的入幕之宾，但迄今为止，却无人成功。
“是呀姐姐，太子殿下太厉害了！嫣然想着，以后的夫君，要是是像太子殿下一样的英雄就好了！”
听到这话，云韵顿时眼睛一亮，既然妹妹也有这样的想法，那何不相约一起前往山西？
乱世已至，天命已现，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乱世之时，女子，同样可以当英雄！
哪怕是去山西烧茶煮饭，也算是为国效力了。
“妹妹，姐姐想离开此地，前往山西，跟随太子殿下。”打定了主意，云韵一脸严肃的说道。
嫣然听到这话，两个指头放在胸前对戳，说道：“可是姐姐，咱们去山西，能做什么？给太子殿下自荐枕席吗？”
云韵说道：“傻孩子，太子殿下这样的正人君子，又怎么可能会让你自荐枕席？”
“咱们女子，亦当巾帼不让须眉，即便是弹曲唱歌，给将士们稍稍纾解情绪，不也是天大的功劳？”
“香气楼腐朽透了，咱们何不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难不成等着年岁在大些，被那些大腹便便的老大人们压在身下？”
嫣然眉头顿时皱起，想了想，说道：“可是妹妹听说，太子大婚的时候，行为放浪，跟两位妃嫔大战了七天！”
云韵笑了笑说道：“误传罢了，这你也信？”
嫣然想想也是，“姐姐！那我们去山西吧！”
云韵连连点头，“好好好，咱们早日动身，争取能跟着那位方正化方公公，一同前往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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