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这时才把目光落在了女孩儿的怀里。
一束大大的甜甜花被她抱在怀里，盛开的很灿烂，花瓣上面还缀着几滴水珠，显得越发鲜活。
他从来没有发现过，原来在野外漫山遍野随处可见的甜甜花，居然长的这么好看。
程清清低着脑袋，伸出手认真的理了理花朵。
少年仙人默默的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花再好看，也没有她好看。
程清清抬起头就发现了魈的目光，凑前问道，“你看什么呢？花儿吗？”
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掩着嘴偷偷的笑了一声，从那束花里面抽出了最好看的那一支，递了过去。
“呐，我可不偏心，最好看的这一支是你的哦。”
这一举动，魈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他皱了皱眉，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看着面前递过来的这一朵花，少年仙人迟疑了片刻，还是伸出手接了过来。
那个小心翼翼的样子，险些让程清清以为她给过去的不是花，而是什么金银财宝了。
程清清突然间笑了出来，“我们这算不算是互相交换了礼物？”
“你把铜雀的香炉和那盏灯给了我，算是借花献佛了，不对不对，这个花可不算是礼物啊，那就只能委屈你等一等啦，我回去准备准备再送你礼物。”
魈抿了抿唇，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个算，你无需再费心准备了。”
听到这话，程清清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给你准备礼物，怎么能算是费心呢？”
“我知道，不管我送什么给你，你都会很喜欢，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在为你准备礼物的时候也很开心呢。”
收到礼物的人和送出礼物的人，得到的愉悦感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了。
甚至，程清清在准备礼物的时候，光是想一想，少年仙人收到东西时，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染上的欢喜，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好。”
魈顿了顿，无奈的笑着叹息了一声，“那我就等着啊。”
他向来就知道，胡桃那个丫头的性格活泼的让人有些头疼，连帝君有时也招架不住。
但是清清明明性子很好，不失安静、偶尔略微俏皮，聪明勇敢又很喜欢帮助别人，事事也都会为别人着想。
他从前只是在一旁看着，突然间这份好就落到了他的身上，绵长又厚重。
他竟然，也有点招架不住了。
……
一边说着，程清清拉着魈往破庙里走去。
虽然魈说已经走了，但是说不定没走完全呢是不是，毕竟千年前就已经倒下在战场上的人，却还能在人间逗留千年。
不可以说不神奇了。
香炉和七星灯现在已经是好好的放在她的空间里面了，看样子铜雀或许是已经完成了心愿，也了解了如今的璃月。
甘愿消散在人世间，真正的消亡了。
想到这里，程清清的心情略微有点复杂，铜雀先生为璃月付出了这么多，她去告个别也应该。
破庙中央的那个雕像依旧还在，只是四周一片安静，再也没有那道经历了岁月沧桑的声音了。
程清清走过去，把怀里的花整整齐齐的放在了雕像面前，随后郑重的鞠了一躬。
“铜雀先生，您放心吧，如今的璃月很好，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这些都多亏了您这些前辈的付出和努力。”
魈站在一旁，不言不语的看着这一幕，金色的眸子定定的看了一眼那个雕像。
“走吧，生死离别本就是常事，能见上铜雀一面，我与他都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如今璃月的光景，他看到了也能安息了。”
“是吗，那就好啊。”
程清清心里松了一口气，看魈的脸色也却是如此，看样子，她这回也不算是做错了。
那一回，她隔着屏幕，看着少年仙人在望舒客栈点了一份铜雀生前爱吃的烤璃虎鱼。
他独自坐在那儿，好像与世界都隔绝了，只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面。
痛苦或美好，失去或得到。
魈的记忆绝不算太幸运，无一不是与极致的杀戮为伴，可是在那些苦难里，却依然还夹杂了些许甜意。
那时候她就在想，魈在回忆着什么呢？
是那段岁月吧，是那段好友在身边，几个兄弟也还在身边，他还能跟人说说话。
那时的他，也不会想到后来的自己放眼身边，会没有一个人吧。
所以旅行者的出现，才那么的珍贵。
他又有朋友了。
程清清想着想着，没忍住瞟了他一眼，就一眼，立马就被魈抓住了。
“……清清。”
“啊？”程清清被抓住了小辫子，表情有点心虚。
魈沉吟了一会儿，好奇的问了出来，“你方才的眼神，是在可怜我？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如此看我？”
程清清没想到这家伙的直觉居然这么的敏锐！
她发誓她就看了一眼。
程清清磨蹭了一下，实在不好意思把自己方才心里想的事情给说出来，要是提起魈的往事，她总觉得是在戳人伤口，揭人伤疤。
毕竟再苦再难，其实都已经过去了，她清楚的明白，什么过去，都不是她能扭转的。
魈大约也不喜欢让人同情他，毕竟他说过的，诸行无常，众生皆苦，夜叉的意志啊，从不与同情和泪水为伴。
她知道，只要往后的日子都是光明的，那就已经很好了。
可是虽然这样，程清清只要想死这个少年仙人以前经历过的事情，胸口就闷闷的。
面前的女孩儿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说出来。
魈勾了勾唇角，也不问了。
只是慢悠悠的说，“在我手里一招都过不了的人，居然还有心思同情我吗？”
听到这话，程清清立马就炸毛了。
“您几岁我几岁啊，欺负小孩子也不是这样欺负的，小心我去找帝君告你的状！”
炸毛的同时，她也难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随即就是好笑，魈这是越活越回去了吗？
魈抱着手臂哼了一声，低着头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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