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沈烛大为不解，转过头看向朱小舟等人。
林沁冷笑，他又不是聋子，怎么可能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眼看着沈烛好奇此事，萧温玄也解释不出。
于是说道。“以前，成片成片的树林，山川、河流，草木茂盛，自然气息浓厚，天地间自有灵气充沛之地，我们应天地万物所生，居于世间，也没打扰过人类。”
后来，自然环境破坏严重。
人们大肆砍伐树木，破坏生态平衡，滥砍滥伐，滥杀无辜......
“但这......也不是你杀害那些无辜女人的借口！”沈烛慷慨陈词，怒指他借此发挥。
毕竟，那些无辜的女人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
“要不是被逼得没了办法，我们也不愿意离开生活惯了的地方！”林沁大怒，冲着沈烛咆哮。
他们曾经在林子里生活得自由自在，想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
那时候多好啊！
可是现在呢？
他们没了遮身之所，越来越虚弱，只能冒险潜入人类聚集之地。
可是这里的灵气也很少，他们待在城市里，没有能够继续生存下去所需要的环境。
“所以，你就害那些女人？”司命气得握紧了拳头，恨不能亲自上前暴揍这小子一顿。什么东西，为了自己生存，竟然残害无辜！
“她们和我又有什么区别！”林沁大言不惭。
他是恨极了人类的。
在他眼里，那些女人和他一样，为了自己的欲望而贪婪，狰狞的内心早已经失了人性，却渴望从他人那里获取“爱情”？
他是“土地神”养大的孩子。
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是土地神保护了他，庇佑了他。
他也曾期盼过，要成为像土地神那样了不起的一方神灵，庇护众生。
那个可怜的家伙啊——
也曾经被无数人信仰供奉，以全身的本事守护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保佑他们平安健康，为他们庇佑福祸，为他们避免灾难.......
它就守在这片土地上，把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当成了他的孩子一样，小心呵护。
战争四起的时候，他令草木丛生，为可怜逃命之人提供庇护。
他在山里开出一个个洞穴，将那些逃难之人藏于其中，以自身仅有的幻术遮蔽洞口。
“他的灵力并不高深，就那么点本事......可他修行了六千多年！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有所成了！是因为他把自己的修为，全都用来保护这片大地上的人了！他们求啊，求平安、求顺遂、求婚姻、求子嗣、求学业、求事成......”
于是，那个可怜的土地神就倾尽全力，把自己一点一点的修行，都给了这些人！
让他们求有所得！
他心甘情愿，他觉得......那都是他的孩子啊......
他只要看着他们笑，看着他们开心，就足够了！从未想过，六千多年了，自己依旧只是这片土地上的一个小小土地神！
但，他们也是信仰过他的。
用混了金粉的漆，刷他的像。
他笑呵呵地看着这些“孩子们”一砖一瓦的为他垒砌土地庙......
那时候，他是真的心甘情愿的。
只是后来......
他也被遗忘了。
他灵力卑微，为了在战争中保护他的孩子们，他已经没有了气力去做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们为他搭建的土地庙被毁。
他们举着野蛮的工具冲过来，砸烂他的神像。
他的神像倒在地上，倒塌的房梁将他压在了下面......
“他是土地啊！是一方神明！是守护了这片大地六千多年的土地神！”林沁愤怒大吼，双目通红，至今依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一个神，被曾经信仰他的人杀了。
一个神，被他守护了六千多年的人，杀了。
司命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这种感觉......他怎么会不懂呢。
“你义父死了，所以你憎恨人类？”朱小舟的语气也冷静了许多，也许他错了，但他好像也没错。错的到底是谁？
“是他救了我，如果那时候不是他的话，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滥杀无辜的妖怪。”林沁说，“他们都应该感激他的，如果不是我义父及时的阻拦，我早就杀了这片土地上无数的人。可是他们不感激他......”
所有人都是为了活下去，他也一样，一样要活下去而已。
“......”朱小舟深深叹了口气，看向栖云当里那三位。
如果，那时经历绝望的人......
她猛地甩了甩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你跟他们不一样......”
林沁突然发现了什么，他看出朱小舟身上四泄的妖气，惊异于她的变化。
她身上的妖气异于寻常，似是——
更为强大，可是那股令他叹为观止的妖力，似乎被一股力量封印住了，能封印住她如此强大的妖力，为什么？
那时候，朱小舟动手打他，他就感觉到了——朱小舟是他的同类。
可是后来看到柏渊，他知道柏渊的道行高深，却看不出柏渊的来历。只能感觉得到，柏渊绝不是一般妖怪。现在，他明白了......
他们......
他们三个，不是妖。
他们身上有一种，和他义父一样的凛然正气。“神？......你们，是神？”
真是令人惊讶。
这世上，竟然还有神的存在？他还以为所有的人早在当初，就都已经陨落了。
可是......他再次看向朱小舟，神怎么会跟妖在一起呢？
她是妖......
绝对没错，他不会看错的！
朱小舟身上的妖气很强，她不是一般的妖......“你到底，是什么——”
他知道，朱小舟绝不可能是后来的这些小妖，她身上的妖力强大而凌厉，更像是......
上古，上古的妖力。
不可能！
“不管我是什么，你都必然要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朱小舟并不想与他交流什么，做妖的心得，也不想和他分享如何拥有纯粹妖力的秘诀。
现在，他们都清楚了。
林沁害死那些女人，只是因为他的贪婪。他所谓的“修行”，早在他的贪婪之下被毁掉了，他像无数沉迷于现实和享乐的人一样，贪婪而苟且地活着。
丧失了尊严。
谁能带给他更高级的享受，他就跟谁在一起，为此，可以不惜杀掉为他付出了一切的人。
他没能修成人的秉性，却又失了妖的初心。
“代价？”林沁觉得很可笑。
“土地神如果有知，见到你这个样子，他一定会很失望的。”朱小舟看着他，冷冷地说道。
失望......
林沁脸上得意的笑容，彻底淹没在彷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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