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震能观察到贾瑞生秘书和李伟主任的惊讶，但是，他并不担忧这两个人会透露出去消息。
这两人都是自己挑选的，如果这点看人眼光都没有的话，省长都不用做了。
蒋震抽出准备好的名单，递给了郭曙光，说：“暗查组是绝对的暗查，所以，必须要用信得过的人！这是路书记给我的本地干部的名单……不过，人太少。这人少了不够用，人多又容易泄密，犯愁啊。”
“我说你怎么找郭曙光来啊？你是想要制衡吧？呵……”路景丰笑着放下筷子，指着名单说：“我这些老部下呢，被冷落之后 ，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做起事来绝对保密，也绝对可靠。我这次过来，好人做到底，明儿亲自找他们谈谈话，稳定稳定军心！不过，你担心的没错，光靠他们不够，得有外人掺进来，相互监督。”
“对。”郭曙光开口，语气笃定，“汉东这两年搞脱贫攻坚，培养了一批精兵强将，有懂审计的，有会搞产业的，都是我亲自考察过的，绝对信得过。我回去就抽调二十人，让他们以‘学习交流’的名义来广贵，不跟地方打招呼，直接跟你这边对接。”
他说着，将名单还给蒋震，继续道：“本地的干部熟悉情况，负责带路、摸线索；汉东的干部负责核查、记数据，两边相互配合，也相互监督——本地干部不敢瞒报，汉东干部不会偏袒，这样既能保证效率，又能避免泄密。”
蒋震的想法原本就是这样，听到郭曙光主动提出来的时候，便觉得这搭档还是老的好啊！
“呵，这个办法好啊！广贵地大，我想分十个组，每个组负责两个县，五天之内摸清情况……你们算算这需要多少人？”蒋震问。
“五天的话，四十人足矣！毕竟有之前的资料，我们暗查的目的就是调查取证真实情况……每个组四人，两本地两汉东，刚好。”郭曙光说。
路景丰补充道：“我那几个老部下，现在都在闲职上，你让他们牵头本地组，他们肯定愿意干。而且，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广贵人，让他们暗中多联系一些熟悉村里情况的基层干部，让他们保密带路，这样能省不少时间。”
贾瑞生和李伟在旁边越听越惊啊……
他们终于明白，蒋震这不是简单的暗查……
而是要成立一个跨省份、跨层级的暗查组，直接跟彭来昌对着干！
这要是走漏风声，或是查不出结果，蒋震这个省长怕是都要受影响；可要是查出结果，广贵官场怕是要天翻地覆。
“彭来昌以为我会按他的节奏走，我就按照他的节奏来……我这五天，我在明面儿上演戏，你们在暗地里行动，他不会想到我会搞暗查这一招的。等他反应过来，我们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蒋震说。
郭曙光听后，一脸严肃地说：“我看事不宜迟，这酒咱们就不喝了！我现在就回汉东，去组织。你这边有什么需要配合的，随时跟我说。”
“是啊！不喝了！等搞好的时候，咱们庆功宴喝！彭来昌这手‘虚假扶贫’，要是真查出来，大领导那边也不会饶了他。”路景丰说：“我虽然在京城虚职上任命，但在广贵还有些老关系的，要是暗查组遇到阻力，我也能帮你协调。”
“那事不宜迟……”郭曙光站起来说：“我这就去办！”
“不用这么急吧？这么久没见，还想着跟你好好聊聊呢。”蒋震微笑站起来说。
“你交待的事情，我从来都是不敢耽搁！这次也一样，先干活、再吃饭！路书记！”郭曙光走到路景丰面前，握手说：“后面，我们双方合作愉快！预祝我们的暗查行动，圆满成功！”
“哈哈！好好好！一定圆满！”路景丰笑着说。
——
夜色渐深，路景丰和郭曙光走后，宿舍里只剩下蒋震、贾瑞生和李伟。
蒋震看着两人紧绷的脸，笑了笑：“这事风险大，但做成了，是给广贵老百姓办实事。你们俩是我信得过的人，接下来暗查组的后勤、联络，就交给你们了，对外就说是‘广贵省与汉东省联合旅游开发调研小组’，千万不要露馅。”
贾瑞生和李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心——他们知道这是场险棋，但跟着蒋震干实事，比跟着彭来昌搞虚假政绩强。
李伟郑重地说：“蒋省长放心，我们一定把事情办稳妥，绝不让消息泄露出去。”
“嗯，很好……瑞生啊，这段时间你就不用跟着我去地方上装模作样了……切切实实跟在这个暗查组上，有什么情况，及时跟进汇报。”蒋震说。
“您放心，我绝对会盯好，干好！”秘书贾瑞生说。
——
郭曙光做事从来没让蒋震失望过。
蒋震是汉东人，他了解汉东的干部，而郭曙光找来的汉东干部，个顶个都是高手。
他们深谙官场之道不说，还能最快时间进入节奏。当广贵省的干部还在怎么介绍广贵这些贫困地区的时候，他们已经拿出自己准备好的材料，开始跟广贵地方干部们对照起来了。
那状态俨然是国家派到地方来调查似的，搞得路景丰找来的这些干部都汗流浃背的。一边是责怪自己没有人家认真，另一边是担心自己给老领导丢了脸。所以，两边相互暗地里较劲，更为努力地开始调查。
而这五天的时间里，蒋震在明面上进行调查，一路吃吃喝喝，酒场上仗着自己年轻，看到那些当着他的面，直接夸赞彭来昌书记的那些干部，直接喝得抬不起头来。
五天连续走了五个地级市，各个地级市的一把手们都不敢怠慢，但是，都是虚浮在表面的没有实质性的感觉。
当省长手握实权，但是，真正能改变地方面貌的，永远都是那个一把手。因为太多太多的改革，都需要决策，这个决策者嘴上说是要集中开会讨论，但是，谁有一票否决的权力，谁才是真正定调调的那一个人。
而彭来昌如此强势的领导，着实让人吃不消，最最吃不消的，就是自己这个二把手。
听话还好，你要是不听话，就整得浑身发毛、浑身难受！
但是，彭来昌忽略了一点就是，蒋震可是官场上出了名的愣头青……
个人利益面前，可以不计得失！
但是，你特么要是弄虚作假、耀武扬威、道貌岸然、指鹿为马搞独裁的话！
蒋震那可是真下手……
第五天的傍晚，蒋震知道暗查总结会结束，便赶忙从外地赶了回来。
蒋震刚回到办公室，李伟就跑了过来。
“领导……”李伟气喘吁吁走进来后，将材料放到蒋震桌上，“……一群神人呐！我官场打拼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办事效率这么高的人！全省的情况，五天时间，全部摸查清楚了！资料，资料全搞好了！您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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