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九十章 神念传递
冰原的寒风裹挟着法则湮灭后的余烬，刺骨而绝望。
焚天扬拄着燃烧着黯淡火焰的长刀，喘息粗重如破旧的风箱。
他的视线扫过战场：龟万年巨大的玄龟本体上，玄黄色巨盾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每一次闪烁都牵动着老龟痛苦的闷哼。
姬玲珑单膝跪地，劫灰剑插入冻土，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紫黑色的魔气与破灭剑意在她周身紊乱地窜动。
显然刚才那搏命一击对她的反噬远超预期；金翅鹏主半边身体化作了冰冷的规则晶体，被仅存的几名羽族死士艰难地拖离战场核心，生死未卜。
赤焱妖王庞大的赤焰妖躯上，一个前后透亮的空洞边缘，残留着令人心悸的白色规则侵蚀痕迹，他正以本命妖元艰难对抗着那股抹除之力，每一次呼吸都喷出带着火星的血沫。
玄冥冰螭庞大的身躯盘踞在龟万年撑起的巨盾之后，冰蓝色的吐息如同亘古冰川的叹息，持续不断地喷涌，在巨盾前方形成一片不断凝结又不断被“秩序之敌”的分解光束消融的玄冥龙鳞虚影屏障。
这屏障是此刻唯一的希望之光，但冰螭眼中疲惫与本源透支的痛苦清晰可见。
它刚刚从沉眠中被强行唤醒，付出的代价难以估量。
“焚帅…阵…阵图不稳！”一名肃清卫的副官嘶哑地喊道，他手中的阵盘核心，逆源剥魔阵的枢纽，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表面裂开细纹。
焚天扬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识海的剧痛——那是过度催动焚界禁术的后遗症。
他死死盯着那裂隙中不断析出“秩序之羽”、散发出绝对冰冷和格式化气息的纯白核心。
“撑住！它刚才被姬玲珑那一剑冲击，又受到盘古秘境那边的影响，力量有瞬间的波动！玄冥前辈的屏障有效！”焚天扬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强行提振着濒临崩溃的士气。
“所有人，收缩防御，龟老，再坚持十息！姬玲珑，还能动吗？我需要你的剑意锁定那‘白点’异动！”
就在这时，焚天扬怀中，那枚取自永恒冰冢核心、由白灵淼本源冰魄和最后神识意志凝结的菱形冰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冰晶散发出柔和的冰蓝光芒！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凉意和难以言喻的悲怆，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冰冢核心？”龟万年浑浊的巨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焚天扬心头狂跳，不顾反噬，强行分出一缕神识沉入冰晶。
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神念传递，冰晶内部仿佛被某种力量彻底激活，无数细密到极致的古老符文如同活过来一般，在冰蓝的光华中流转、组合，最终凝聚成一段清晰无比、直接烙印在他神魂深处的信息：
“祖龙精血，天地脊梁，蕴生之始，破灭之源。
欲承其力，需铸其魂。
魂之精魄，寄于轩辕。
天道之剑，剑魄已殒。
欲挽天倾，唯……重铸轩辕剑魄！”
信息最后，是一个残缺的、仿佛由无数破碎剑意强行拼凑的印记——轩辕剑的虚影！只是这虚影核心处，一片空洞！
轰！
焚天扬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比被秩序光束擦过更加难看。
希望刚刚在冰冢燃起，便被这冰冷的信息彻底浇灭！
“焚帅？！”肃清卫惊呼。
“重铸…轩辕剑魄？”焚天扬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尽的绝望。
“剑魄…已随秦风…融入天道…化为秩序之刃…彻底消散了…这信息…是死路！是绝路啊！”他握紧了冰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冰晶的寒意似乎要冻结他的心脏。
白灵淼牺牲自己保留的这一线生机，指向的竟是早已不存在的希望？
与此同时，紫极魔宗，幽狱禁地最深处。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污血，浓郁到化不开的怨念和残破魔魂的哀嚎是这里永恒的背景音。
姬玲珑的身影如同鬼魅，在坍塌的甬道和扭曲的能量乱流中穿梭。
她身上的紫极魔铠多处破损，露出下面染血的肌肤，但她的眼神却比这禁地最深沉的黑暗还要幽冷、还要执着。
她遵循着血脉深处一丝微弱的、源自姬龙的悸动指引，最终停在了一面被巨大魔岩半掩的石壁前。
石壁看似普通，但上面残留着极其隐秘、几乎与岩石纹理融为一体的禁制痕迹。
那是…姬龙独有的、混合了紫极魔元与某种更高层次空间法则的封印！
姬玲珑毫不犹豫，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点深邃到极致的紫黑色光芒——那是她融合了紫极魔功本源与破灭剑道精髓的力量。
她以指代剑，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精准地点在禁制最为薄弱、也是血脉感应最强烈的节点。
“嗤啦！”
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入朽木，石壁无声地融化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孔洞，一股远比外界更阴冷、更古老、更令人心悸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气息中，甚至夹杂着一丝…不属于此界的、纯粹的“秩序”冰冷？姬玲珑瞳孔微缩，毫不犹豫地闪身而入。
里面是一个狭小的、完全由某种暗红色晶石构筑的秘窟。
晶石内，无数扭曲的魂魄虚影在无声哀嚎，它们构成了秘窟的“光源”，散发出惨淡的红芒。
秘窟中央，只有一座粗糙的石台，石台上，并非什么惊天秘宝，而是一块布满裂痕、仿佛随时会碎掉的深紫色玉简，以及…一枚悬浮在玉简上方、只有指甲盖大小、不断散发微弱纯白光芒的奇异水晶碎片！
那白光，与此刻正在北境冰原肆虐的“秩序之敌”的光芒，同出一源！只是更加微弱、更加内敛，却带着一种本源上的…恐惧？
姬玲珑无视那诡异白光的侵蚀感，一把抓向那枚深紫色玉简。
玉简入手冰凉刺骨，上面残留着姬龙最后的神魂印记，充满了疯狂、不甘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神识探入，姬龙那癫狂混乱、却又在某个瞬间异常清晰的神念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入姬玲珑的脑海：
“…错了…都错了…所谓大黑天灭世…并非掠夺…是逃亡！是抛弃残躯的壁虎断尾！它感应到了…‘它们’的目光…那些游荡在无尽维度之外的…‘纯白追猎者’！它们以绝对秩序裁定‘异常’与‘冗余’，执行冰冷的‘清理协议’…大黑天…不过是上一个被它们标记为‘冗余混沌’的猎物！它逃到了我们这个尚未被‘标记’的夹缝界域…将‘污染源’…也就是它自身的核心烙印…强行注入界域本源…试图以此掩盖自身，嫁祸此界…吸引追猎者的目光转移…”
“…吾之魔铠…非弑杀之器…是仿制‘追猎者’造物…‘湮灭单元’的失败品…欲借其力…抗衡…甚至反向解析…奈何…那碎片蕴含的‘秩序’…高于此界一切法则…反噬…无法控制…混沌之影…非吾所愿…是那碎片…借吾魔铠…降临的投影！它…在寻找…能承载更高阶‘秩序’的…载体…天道本源…是它的目标…”
“…追猎者…终将降临…此界坐标已因大黑天和吾之实验…彻底暴露…成为…‘待清理冗余区’…毁灭…是唯一结局…除非…找到…对抗‘秩序’的…‘变量’…真正的…混沌之火…或…更高维度的…‘无序奇点’…秦风…他…”
玉简的信息至此戛然而止，最后关于秦风的字迹模糊不清，被一股狂暴的意念彻底搅碎。
显然，姬龙在最后时刻，精神已经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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