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沙允武不敢与南宫聿的视线相接，他憋得脸通红，说：
“你们天启正在兴国，战乱纷扰，实在也是不易。天成陛下，您看在允武薄面，就少要些补偿，尽量不给天启国添乱，可否？！”
郦允珩叹口气，说：
“想本王当年被困盛州，若非宛儿和宁王陛下舍命相救，本王哪里还有今日？！有道是：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本王不是知恩不报之辈。试想，要多少财帛，能换回允珩一命？！”
沙允武一听，又该自己念台词了，赶紧接口道：
“天成陛下如此说，看来并不贪图金银财帛，只是更看重与宁王的情意。那陛下就随便要点什么，弥补这道壕，了却此事罢了！”
沙允武心说：
“这都什么事儿啊！一句话的事，非要绕这么大的弯弯儿，绕这么半天，才回到这点儿！这些肚子里弯弯多的人，活得累不累啊！”
“那——”郦允珩沉吟了良久，缓缓地开口了，
“本王刚才提到恩人，蓦地想起与你宛姐姐那些年，风雨同舟、生死与共的患难场景，心里也是颇多感慨啊！”
郦允珩又长叹一口气，淡然吐出一句话：
“本王也不要什么了，请宁王，把本王的王妃——苏宛儿还给本王，就可以了。”
南宫聿怔了一下，说：
“天成陛下要什么都可以，本王绝不讨价还价。只是——宛儿不是物件，她是人，怎么可以作为条件跟人交换呢？！本王绝不做这样伤害宛儿的事！”
“宁王殿下，请你三思，到底怎样做是伤害宛儿！”
郦允珩接茬说，
“宛儿是我的王妃，是我儿子元瑾的娘亲。她在跟我斗气是不错，可我毕竟是爱她的，宁王成全我们一家团聚，是行了善事，也是真正对宛儿好。还望宁王成人之美。”
“天成陛下，本王重申：本王绝不会拿宛儿做交易，这样很伤害宛儿的。如果陛下认为是我阻拦你们，那么今日我放下一句话：只要宛儿愿意，她愿走愿留，南宫聿绝不干预。”
“不行！你给我一纸文书，写明将宛儿给我！我的几个州郡白送给你，你把我王妃还给我！”
郦允珩纠缠。
“你就是把整个天下给我，我也不会跟你做这样的交易！宛儿，她是我爱的人！如果她爱你，我一定成全你！可她——她只爱我了！”
郦允珩脸色发白，额头上渗满了细汗。他喘着粗气，后背发僵，眼前有些跳金花。
沙允武见他这可怜状，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帮腔说：
“那这样吧：本王认为，这个问题，关键就在宛姐姐身上。本王做个见证，请天成陛下去问问宛姐姐，她若肯跟您回去，就让您把她带走就是。宁王，您没意见吧？！”
“一言为定！”
南宫聿沉稳坚定地说。
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郦允珩心里头那个恨啊！
“五弟，五弟！怎么这样说？！要是你宛姐姐肯跟我回去，我还花费这三思，搞这个谈判做什么？！你个猪脑筋也动动！”
郦允珩心里恨得咬牙，可又无可奈何。一场谈判就以这样的结果收场。
※※※
事到如此，郦允珩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决定孤注一掷，再做最后一次努力。
宛儿被沙允武约在花园里，南宫聿没来，按规则回避了。
“宛儿，我不跟你绕弯子。”
郦允珩见允武走远了，就直截了当地说，
“我准备把定江流域的几个州郡送给南宫聿，成全他的复国计划。只是……我回去的时候，无法面对咱们的元瑾。他渐懂人事，如果跟我要娘亲，我怎么办？！”
郦允珩望望宛儿，说：
“咱们一家三口，以前都是被迫分离的。可现在，已经有条件团聚了。宛儿，咱们一起回去，夫妻和睦，儿子也开心。怎么样？”
宛儿显得心事沉沉的。她没有作声。
“宛儿，”郦允珩说，
“以前很多事，我都是迫于无奈，也伤害过你。可现在……再也不会了！我向你保证：我郦允珩身边，只会有你一个女人。我封你做皇后，你会是我后宫里唯一的女人！答应我宛儿！”
宛儿似有犹疑，但终于云淡风轻地开口了：
“陛下，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已经找不回原来的感觉了。覆水难收的事，你应该听说过。”
“什么覆水难收？如果我能收到，你该如何？跟我一起回去？！那行！来人，取一盆水来！”
郦允珩蛮横地下令。
“你别再纠缠了！”
宛儿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说了很多遍了！你自己回去吧！”
苏宛儿不愿再跟他多说，转身就要离开。
“苏宛儿！你就这样铁石心肠？！元瑾你不要了是不是？！你要抛弃我们父子，去南宫聿那里寻欢作乐？！”
“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不会跟你回去了！”
苏宛儿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苏宛儿——苏宛儿！”
郦允珩怒喝几声，眼睁睁地看着宛儿的背影越离越远，绝情地将他抛弃在花木葱茏的道路边，失神发呆。
郦允珩肝肠寸断、沮丧灰心。
沙允武走过来，十分同情地看着自己以前曾那么崇拜的三哥。
“三哥，你怎么搞的嘛？！宛姐姐那么好，你怎么伤她心呢？！现在可好，她不要你了！”
“还说！”郦允珩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五弟，我问你一句话。”
郦允珩说，“如果我跟南宫聿打起来，你站哪一边？”
沙允武不作声了，他冷静理性地思考了良久，才给出了一个非常非常聪明正确的回答：
“我站宛姐姐。宛姐姐在哪一边，我就帮哪一边。”
郦允珩苦笑了一下。
“她还是你的宛姐姐。可她，已经不愿再做我的王妃了。她要嫁给南宫聿，过两个人风花雪月的日子了！”
郦允珩抹了一下脸，手心中隐隐有湿润的感觉。
“这就是你宛姐姐。”
郦允珩感触良多地说，
“对你的爱心，永远不会衰减。可是对三哥，她太冷酷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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