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无痕与莫思雨感受到的并非寻常清风，而是一股直透骨髓的危机。
剑无痕猛地举剑挡在身前，同时将莫思雨一把拉到身后，护得严严实实。
那风轻轻拂过，却在本就崩溃、尚未愈合的宇宙虚空中，掀起了一道巨大的回旋风浪，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一切撕裂、搅碎。
剑无痕与莫思雨的身体骤然僵住，再难动弹分毫。剑无痕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个“我……”字，便再无声息。
回旋风浪骤然倒卷而回，将二人彻底吞噬。他们的身躯在风中寸寸瓦解，如同燃尽的纸灰，飘散在虚空之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唯有零星的魂火在风里闪烁了最后几下微光，便彻底熄灭——这阵“风过无声”，竟连他们的魂灵都抹去得干干净净。
忌无酒口中有鲜血溢出，顺着嘴角滑落，染红了下巴，可他脸上却漾开一抹扭曲的微笑：“虽动用了几张底牌，但若能灭了你们这两位祖巫余孽，也值了。”
他转头看向盘坐不动的楚一凡，眼中闪烁着胜券在握的光芒：“楚一凡，现在你告诉我，还有谁能救你？”
说罢，他身影一闪，已落在楚一凡面前。见楚一凡依旧无动于衷，他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你早就该放弃挣扎了，因为那毫无意义。”
话音落，他的道魂化作一道灰光，从楚一凡的眉间钻了进去。
刹那间，早已崩溃的祭台碎片旁，无数残存的魂灵仿佛受到无形的牵引，在楚一凡与忌无酒的身体外疯狂盘旋，形成了一道遮天蔽日的魂灵龙卷风，将两人彻底笼罩其中。
楚一凡的道海中央，他的道婴面容扭曲，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道婴深处，元神已被忌无酒的道魂牢牢禁锢。
忌无酒的道魂负手而立，打量着楚一凡那比寻常修士庞大了许多的元神，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仅仅千年，元神便增大了十倍之多，看来凼那老家伙，对你我倒是‘关照’得很啊。”
他身影一晃，径直钻进楚一凡的元神之内。楚一凡的道魂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竟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你的机缘确实不错，”忌无酒上下打量着楚一凡的道魂，“不过千年光景，道魂增强了七倍有余，元神更是壮大了十倍。临死之前，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楚一凡面无表情，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的父母与妻子，是否是你带走的？”
“不是，”忌无酒笑着摇头，眼中却藏着一丝算计，“不过我夺舍之后，可以帮你找回来，并且答应你，饶他们一命。”
“楚门那些人，真的没有复活的可能了吗？”楚一凡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忌无酒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起码在道圣境的眼界里，我看不到任何希望。时光之河中，早已没有了他们的身影。”
“那书剑僧他们呢？还有救吗？”
“没有，”忌无酒的语气带着几分残忍的坦诚，“他们的存在，本就是我以自身精血炼化出的轮回棋子。
若不是孟婆那老虔婆从中作梗，我本该有数万个子女供我随意驱使。”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过，我可以帮你复活我的孙女，前提是，幽冥古殿那边，不要再试图激怒我。”
“最后一个问题，”楚一凡的目光锐利如刀，“你夺舍我之后，面对内宇宙的入侵，打算如何应对？”
忌无酒闻言一愣，随即嗤笑一声：“你看看这世道，早已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在世态炎凉之中，人人私欲膨胀到了极致，这样的生灵，值得我为他们做什么？”
“内宇宙的生灵固然强大无比，他们的到来，带来的不止是死亡，更是‘生机’。”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他们到来后，终究会有死亡的一天。死亡之后，他们的修为、精气神，都会释放到外宇宙的三个位面之中。
到那时，三个位面便不再贫瘠，将会有无数道九境强者涌现。”
“当然，我只会将道九境设为修炼界的巅峰，道圣境的存在，绝不允许任何挑战。”
忌无酒的眼中闪烁着独断专行的光芒，“老夫将问鼎道圣境后的巅峰，届时，便会率领外宇宙的力量，反扑内宇宙！”
“所以，你的肉身能跟着我，该感到荣幸之至——我会带着它，成就不朽！”他傲然抬首，“还有什么遗言？老夫的时间可宝贵得很。”
楚一凡忽然向前踏出一步，眼神冰冷如霜：“诚然，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但你将外宇宙数不清的生灵，当作献给内宇宙的祭品，这是你该死的理由之一。”
“你美其名曰为了外宇宙的未来，实则是饮鸩止渴。若内宇宙在我们这里站稳脚跟，不出十万年，我们必将被灭种，还谈何未来？你这背祖忘宗的想法，是你该杀的理由之二。”
“外宇宙有今日之祸，你难辞其咎！若不是你的所作所为，外宇宙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三个位面也不至于道九境巅峰者屈指可数！这是你该杀的理由之三。”
“于私，我有一万种理由取你性命——你，罪该万死！”
忌无酒听完，竟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就算你说的都对，那又如何？你打算怎样杀我？”
“我对也好，错也罢，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来评判！”
楚一凡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轻松：“我魂历九千界，在时光长河中历经五十多万年的洗涤，看遍了天地人三界的喜怒哀乐、贪嗔痴念，却唯独看不清自己。”
忌无酒闻言，脸色骤然剧变，失声惊呼：“不可能！绝不可能！这只有道圣境才能做到！你连道九境巅峰都尚未稳固，如何能做到？！”
楚一凡张开双手，仿佛在拥抱整个道海：“如你所见，我确实只是道九境巅峰。但是，你自认为掌控了一切，便觉得我的过去与未来，都在你的把控之中，对吧？”
“当初天命也是这般认为的，不是吗？他设立中央数据库，用代码创造代替灵魂，断绝地司轮回，自以为掌控了世间万物，举手投足间便能主宰所有生灵的生死。而在你看来，那不过是愚蠢至极的行径。”
“你如今主宰这一切，游离在天命的掌控之外，看世间万物如同天道俯视众生。天命视众生为蝼蚁，而你，视天命为蝼蚁。”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你便以为，自己是那遁去的‘一’，是那第五十，足以掌控全局，对吧？”
忌无酒眉头紧锁，却还是点了点头：“难道不是吗？”
楚一凡缓缓摇头：“我说过，雪崩之前，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你就不曾想过，你身后，或许还有他人？”
忌无酒浑身一震，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陷入沉思，片刻后，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除了一道伏羲残魂，还有那所谓的纬度空间钥匙，老夫自信，世间没有任何人和物，能逃出我的掌控！”
“唉……”楚一凡轻叹一声，“你的感悟与眼界，终究限制了你的境界。我敢断言，你这般拼凑起来的道圣境，即便夺舍了我，也绝无可能再前进一步。”
“伏羲前辈的残魂，不过是时代更迭中一盏微弱的灯，指引着生灵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的方向。”
“你所说的纬度空间钥匙，应该是伏羲前辈的本命八卦罗盘吧。我师父逍遥曾有幸得见，想来它也曾在你手中流转过无数岁月，只是你们，终究无法真正运用它的力量。”
“这些存在，不过是在你的淫威下东躲西藏，算不得被你掌控——他们只是暂时没有反抗的能力罢了。”
忌无酒听得浑身剧颤，道魂虽无实体，却仿佛已冷汗淋漓。
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惊恐与不敢置信：“你是说……在我身后，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道圣存在？是他在主导这一切？而我……我不过也是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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