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爷爷打断道：
“高一不行！你那么多年没上过学，直接上高一哪能跟的上，还是初一吧？”
沈越一听吓了一个激灵，初一？别开玩笑了，他是真的受不了和小屁孩儿再多纠缠三年，于是急忙给张老师使眼色。
张老师是个人精，不懂为什么这两人在上几年级这个问题上有分歧，但完全不妨碍他站队啊。
对于沈越，他已经不准备拿他当成一个学生来看待了。
一个一拳能把墙干出一个洞的人。
一个随手就能拿出一万元贿赂自己的人。
一个无牵无挂，随时都能和他同归于尽的人。
这种人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孤儿？
他昨晚本来是想报警的，可脑子清醒下来后，忽然意识到自己格局小了。
对方有钱有能力，背景未知但一定不简单，这样的人不正是他平时要刻意巴结的对象吗！这都送上门来了，自己居然还想报警，那不是枉活了几十年吗？
轻咳了一声，张老师摸着下巴，显得很负责任地对魏爷爷说道：
“魏院长，您是担心沈越同学太久没有读书，跟不上对吧？”
“对对对，还是给她安排在低一些的年级吧……”
张老师早有准备，应答如流道：
“哈哈哈，那院长您就理解的不到位了，学习这个东西啊，初中和高中的衔接不是很紧密，哪怕是没有上过初中，直接念高中也是没有问题的，而且相比初中，高中的知识更加密集，追赶上来的时间就会相应短上很多。
而且啊，其实早一些读高中还有个好处，就是万一孩子第一次考不上大学，年龄小一些，不是还可以复读吗？”
张老师虽然是个衣冠禽兽，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是在教育体制里混了那么多年，这一套接一套地歪理邪说还是把魏爷爷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这样啊……那……也行吧……”
魏爷爷说完又回头再次叮嘱沈越道：
“跟不上也要好好学习啊！不行咱就复读，一定要考上大学的……”
沈越坚定地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努力学习。
就这样，沈越入读高一的事情就确定了下来，张老师拿着一堆文件出去了。
出去前，还让秘书搬了两个椅子过来，然后从抽屉里拿出纸杯，亲自给两人倒了水……
沈越长出了一口气，他的想法是在这里等两年，如果沈幼研没有回来，那他也会离开这里，想办法进入“中土守夜人”，至于魏爷爷的殷切期盼，他也只能在心里说声对不起了……
张老师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了几张盖好章的表格。
他将表格递给魏爷爷道：
“这几张表让沈越同学填一下，然后咱们就可以入学了。”
魏爷爷接过表格，心情激动地好像马上要去读书的人是自己一样，一张脸笑得合不拢嘴。
“谢谢，谢谢，太谢谢张老师了，沈越，快填了，填好给张老师看看，别填错了啊……”
拿起表格开始写，
“张老师……”
沈越冷不丁对着张老师喊了一声，却把对方刚刚拿到嘴边的水杯都差点吓掉了。
“这里怎么填？”
“这样……这样……”
“……”
……
S市。
市公安局刑侦科。
孙阳正揉着因长时间阅读而有些酸涩的眼睛，桌上摆着好几份材料，最上面的那份材料右上角有一张一寸照片。
赫然便是沈越！
自从上次从老白家访谈归来，他就联系了他在户籍所工作的一个大学同学，让对方帮忙调查了一下沈越这个人。然后又求榕城市派出所比较要好的同事，帮他去走访了一下星光福利院。
快递是昨天寄出来的，今天两份文件都拿到了，他已经看了一上午。
所有的文件都表明，少年确确实实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孤儿。
两岁多就被星光福利院收养，然后就一直在星光福利院长大，直到四年前的夏天，那个福利院的院长去派出所报案，说这个孩子失踪了……
这所有的线索，都和那天晚上沈越同他说的没有出入。
就连少年所说的那个与他同在一个孤儿院，关系很要好的姐姐，孙阳也查过了，叫沈幼研，确有其人。
但唯一的问题就在于，现在她消失了。
领养她的人就是那对死去的夫妇，可在孙阳的调查后发现，那对夫妇周围的邻居们都说，去年开始就没见过那丫头了，夫妇两人的说辞是，那姑娘不听话又给送回了福利院……
福利院却称不知情……
一条条线索交织在一起，让孙阳没有一点头绪。
死去的夫妇两人、寻找姐姐的沈越、消失的沈幼研、还有证明他们过往的福利院院长……
乱……
孙阳只感觉一阵心烦意乱，所有的调查到这里仿佛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唯一可以证明案件并不简单的监控画面，根本没有出现任何人影，仅靠他自己的推断显然无法作为直接证据……
“叮叮叮……”
铃声响起，孙阳拿起桌上的手机接起电话：
“喂，小艾。”
“孙阳，前几天你让我给你查的那个孩子，找到了！昨天下午星光福利院的院长带他来销案了，昨天有点忙，忘记告诉你了，没啥事儿，就是打电话给你说一声。”
“好的好的，谢谢你啊小艾。”
“不客气，没事儿的话我就挂了啊。”
“好的好的，下次请你吃饭啊！”
“哈哈哈，没问题，拜拜。”
“再见。”
孙阳挂了电话，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眼睛望着天花板愣愣出神。
许久之后，他拿起桌上的卷宗朝着案牍库走去。
这件事情，就先这样吧……
但是那个少年，孙阳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古怪在哪里。
巧合的地方太多了……
可是一个身世凄苦的孩子，怎么看都是没有问题的，现在对方也回到了孤儿院……
……
将卷宗归档，孙阳在柜子前站了一会儿，身子有些佝偻。
“哎……”
一声叹息响起，他朝外走去。
对不起，没能为你们沉冤昭雪。
当门被缓缓关上，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隔绝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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