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九月多的天气，按说天不是多凉。可此时此地，这里的环境确实冷的可怕，每个人的身上都感觉到阵阵寒意。
他们已经好久没说话了。
冷厌生等人并没有上前打扰。他们就那么抱着，瘸六怀里是失去了生命气息的老大，老五就依偎在两人的身上。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也许是是一天，也许是一个时辰，也好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瘸六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泪，眼前一片灰暗!
就这样吧！
斯人已逝，人总得活着不是。
把老大的尸体交给老五，他慢慢的站起身来。天空的乌云还在，细细的小雨还在下着，他没有去抵抗。
其实不仅是他，周围的所有人都没有人用功去抵抗。
生死两茫茫，无处话凄凉！
下的是雨，落到人身上的是惆怅。微风轻轻吹过，带着雨水，打在瘸六的脸上，凉！疼！
“应该是雨水吧？”他不知道，流水已经流干，肯定是雨水，他如此想着。
他就那么站着，久久不动一下，头发还是那么寸许长！不过，他现在的样子，让周围人见得都是一惊。
才多大点的功夫啊！
他的满头黑发已经大半变白。
“他才三十来岁啊！”冷厌生等人见他这副样子，不知怎么地，每个人的心中都感觉到无比的疼痛。
疼痛当中，还夹杂着说不清的怜惜。
在所有人的等待中，他开口了，第一句话就让众人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大姐是认识字的！”
“什么？”
众人全部看向他，眼神中透着疑问，谁也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的来了一句大姐认识字。
“呵呵！”
众人苦笑，不过细想一下，他们也明白了些什么。是了，在这个混乱的世道，说是人吃人都不为过。
除却那些仙门，武林，朝堂，中人。那个人敢说他们活着好的，一个阶层压着一个阶层，尤其是最下层的这些人。
他们活着已经不易，能认识字的百不存一。
再想想瘸六身边的这些人，二愣子，孙狗子，小张犊子，还有刚刚回来的小虎几人，这些人就没有一个认识字了。
说起来也是一种悲哀！
他们自以为明白了此刻瘸六的心思。可谁成想，还没等他们开口询问，后者这边又继续说话了。
“大姐从来没有说过她的出身，但我想应该是出身书香门第，再不济也应该是豪门大户吧！我知道的….尽管她没说，我也是知道的…….”
就这么地，瘸六不断的说着，自言自语着。不知道他是在说给众人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冷厌生等人并不打扰他，他的话语也还在继续：“这究竟是个什么世道，老天到底有没有眼睛？”
摇头，苦笑，还是摇头。
“我不知道大姐经历了什么，她也从来没有给我说过。遇到她的那一年，我应该是三四岁，那一年的的大姐，也不过是十二三岁。”
“是她收留了我，也是她养活了我。在我心中，大姐不是母亲，胜似母亲。她在我的心中，就跟妈妈一样。可以说，没有她，我早就死了。”
“那个时候的大姐，就已经不会说话了。她的舌头被人割去了，我问过她几次，她都不告诉我是谁割去的，对她以前的家庭，以前的经历，也会只字未提。”
“其实这样也是挺好的….”说着说着，瘸六慢慢的低下了头，声音也事 越来越低沉、众人也不去打扰他。
他们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也知道现在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当个静静的聆听者就挺好。
“多好啊！”瘸六继续说着：“有我有大姐，我们不用去管以往，也不用管其他的一切，就这么的慢慢生活下去…..”
“就这样……我们后来又碰上了四个跟我们同样经历的人。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听听，你们听听这些名字….多好啊…..”
此时的瘸六，似乎完全陷入了回忆之中，他就这么说着，老五抱着老大，瞪眼看着他，眼泪泊泊的掉着。
“我们都没有名字，也从来没有问过对方的名字，我们就这么老大老二的称呼着，我觉得这个也挺好。”
“就这样，我们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快乐，那是真的快乐！”说道这，他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满足。
“就这么一直下去多好啊！我们一块流浪，一块讨饭。大姐就是我们的大姐，是我们的母亲，我们每个人都很尊重她。”
说到这，瘸六的声音更加低沉了“其实大姐最疼的还是我，我也一直想着就这么跟着大姐生活下去，什么时候死了什么时候拉倒。”
“我呸！”说到这，瘸六的声音猛地变得高昂，甚至还夹杂着无尽的恨，他抬头望天，满含悲意的说道。
“只是这狗日的贼老天，它却偏偏跟我们作对……就是那个寒冷的冬季，我生了重病，眼看活不下去了，老二跟我们吵了一架，一气之下走了出去。”
说到这，瘸六的脸上满是悲伤跟悔恨：“其实我也是因为某种原因，后来才知道的，其实老二生气出去，是为了给我找药品和食物。他就…..他就….他就那么被人打成了重伤，活活的冻死在了雪地之中。”
瘸六哽咽着，回忆着：“他直到临死之前，虽然被人打的浑身是伤，可还是紧紧的护着了胸口……我看的清清楚楚，哪里有两个馒头，跟一些药材。”
“呜呜呜…..”听到这里，老五哭了，她抱着老大，向瘸六问道：“六弟，你说的可是真的…..”
“嗯！”瘸六回头，眼神中带着怜惜，朝老五轻轻的点头。
“呜呜呜……二哥，我们都冤枉你了！呜呜呜…..”老五大声的哭着。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恨着老二，老大也不止一次的跟她说过老二的事情。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可是这个真相，太让人难以接受，也太让人心痛了。还不如不知道。没用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时间不能倒流，所有的哭，所有的痛，也只能留在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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