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就没开灯。我给你开灯哈……”袁倩雯说着，就往开关那里去了。已经察觉出来，今天徐以生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儿。
“别开。”徐以生道。
袁倩雯愣了下，好像这才反应过来徐以生吩咐的意思是的，应了一声，“哦”。
“坐这儿来。”徐以生拍了下自己身旁的沙发空位。
“哦。”袁倩雯仍旧应了一声儿，乖乖地坐到徐以生身旁去了。
徐以生问道一股洗发香波的香气，问道：“刚洗完澡？”
“啊，是啊。”袁倩雯觉得，今天的徐以生，无论从气场上还是从语气上，都很不一样。
这一段时间，徐以生回家的时候，心情都还算不错。虽然并不是很愿意和她说话，但却也还能闲聊上几句的。今天的话，虽说也是闲聊，但语气却完全不是闲聊的样子，沉闷得很。以至于她也不敢接话。
平时看到徐以生心情好，她都会和他讲一些剧组里的有趣儿的事儿，徐以生也会应上几句，做些评判。但今天，如果她还是如此聒噪的话，后果只怕是——会惹恼他。
因而只是这么应了一声，就乖乖地坐着，不敢吭声。
徐以生也不说话，只是伸出手来摸了摸她吹得半干的头发。边在她的发间摩挲着，边在想事情，可能早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就只是找一个地方放他的手而已。
过了很长很长时间，袁倩雯才轻声说道：“以生，很晚了，你明天不去公司吗？不然回房去睡觉吧？”
徐以生好像这才回过神儿来似的，应了一声“嗯”。
这种情况下，袁倩雯自然不敢说要到他的房间去睡了。因而只是跟着他上了楼，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今晚你来我房间睡。”徐以生却说道。
“哦。”袁倩雯又应了一声，跟着徐以生乖乖去了他的房间。
今晚他的气压低得可怕，让人大气儿不敢出。好像整栋房子，都笼罩在这种沉闷的气氛里。
平时徐以生都是不想要的时候，不会让她到他房间里来睡的，但是今晚，显然徐以生没有这个心思。
没有要办事儿的心思，却让她到房间里睡。难道是要聊天儿？但却也没有要聊天儿的意思。
看到徐以生去卫生间冲澡了，袁倩雯虽然困得睁不开眼，但也不敢睡，只能等着。
不多时徐以生从洗漱完出来了，关了灯，就安静地平躺在床上，并不说话。
“以生，是公司里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吗？”袁倩雯不放心，还是试探着主动问道。
“睡吧。”徐以生却只是说了这么两个字。
袁倩雯没敢再吭声，只是试探着，从背后轻轻拥抱了徐以生。
徐以生并没有推开她。
心里有些惊喜，却也有些担忧……
徐以生今天忽然这么安静，而且又对她这么好，是怎么回事儿？该不会是想要甩掉她了吧？
在安静中想着开场白？
袁倩雯不敢想下去了，就只能从背后这么抱着他，享受着片刻的温暖。
夜里虽然天气不似白天那么闷热，但为了晚上睡觉不着凉，空调的温度是不敢开得太低的。说实话，这么被人从身后抱着，身上是不舒服的。但奇怪的是，身上不舒服，心里却有安定的感觉。
她的体温真真实实的，呼吸也是真真实实的……
徐以生的心里原本很乱，原本是不想要交谈什么的。但感受到她的体温和呼吸，却忽然有了要交谈的意思。
“倩雯……”
“嗯？”听到徐以生开口了，袁倩雯再一次惊讶，但声音还算得上是很平稳的。
演员么，最擅长的，就是掩饰和夸张自己的感情。而她在徐以生面前所做的，却都是掩饰，从来都没有夸张的成分。
她对他的情，是比表现出来的更深、更重，而不是如同表现出来的这样，鱼水之欢，散场即忘。那怕是这份情的十分之一重，她都不敢表现出来。因为她知道，一旦让他觉得有受到牵绊的感觉，他们的感情也就到头儿了。
许久，徐以生才问道：“在遇到我之前，你谈过恋爱么？我说的不是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而是正常的恋爱。两个人不为别的，就只是因为互相喜欢，才在一起。”
他知道在遇到他之前，袁倩雯是没有这种金钱与身体关系为纽带的交往的。这也是他为什么能留袁倩雯一直在他身边的原因之一。至少这女人的身体是干净的、没被别人开拓过的。任何一个男人，不管他爱不爱这个女人，他都喜欢这种占有的感觉。
“算是谈过吧……”
“为什么是算是？”徐以生仍旧背对着袁倩雯问。
“读书时的事儿呢……那时候懂什么呢？充其量也就是喜欢吧。但说实话，现在想来，我根本不喜欢他，甚至觉得他是个渣男，觉得自己瞎了眼。”
“怎么这么大的怨气？他把你怎么了？我看充其量也就骗了你的初吻吧？至于遭你这么记恨？”徐以生觉得好笑，转过身来，靠在枕头上看着她。
袁倩雯犹豫了一下，还是撞着胆子，抱住了他，枕在他的胸膛上。
徐以生今天真的很奇怪，平时如果不是在身后，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和他这么亲近的。就是现在这种程度的亲近，都只能是在事后才能享受到的待遇。而至于刚刚从背后拥抱他的那种行为，即便是在事后，他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嗯？怎么不说话？”听到她没说话，徐以生居然还有耐心追问她一句。
“读书的时候我长得漂亮嘛……而且其实我初中的时候，学习成绩还是很好的。后来因为想当演员，所以才不注重文化课了。那时候我在我们班，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女神，追我的人还是很多的……但是其中有一个男生，一追究追了四年。你说他很能坚持吧？这么能坚持，就算我是一块木头，也要被感动着了。”
袁倩雯说着，头在徐以生的胸膛上动了动，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让自己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
虽然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但是在能享受到特权的时候，还是尽量享受一番吧。不然谁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情况呢？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这样静静的拥抱他，清楚地听着他的心跳呢……
“所以啊，高中一年级的时候，我就答应了他的追求。当时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是怎么了，就因为无意间听到他拒绝别的女生的话，就感动得不得了……哎……现在想想，我真是太傻了。好好儿的初恋，就奉献给这种渣男了。”
“他说了什么了，让你这么感动？”
“他说我喜欢袁倩雯，这是咱们学校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你该不会没听说吧？那女生就说，可是你追了她快四年了，她都没答应你，你肯定没戏了啊。他说，四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六年，只要我不放弃，我相信她有一天会知道我的真心的。”
“结果后来你发现，这是他和朋友串通好了演的一场戏，是吗？”徐以生笑道。
心想这男生还真是挺有手段的啊，比袁倩雯的演技还好。
“不是啊……当时的事情是真的。可是后来呢……”袁倩雯叹了一声，继续道，“后来我答应他之后，我发现他对我一点儿也不热情，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你也知道啊，高中假期都是很少的，好不容易熬到了放月假，我们约好了出去玩儿的，可是第二天，我等了他一天的电话，他都没有给我打过来。”
“而我给他打过去的时候呢，他说他在和朋友打游戏呢，等下给我回电。等他给我回电的时候，已经是五个小时之后了。天都黑了。我很生气，我说，分手吧。呵呵……很奇怪吧，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都不觉得我们真的在一起过。可是当时，我是真的很珍惜这份感情的……”
袁倩雯的声音有些弱了下来，完全陷入了回忆之中：“我觉得他爱我，我要好好对待他，不能辜负了他。可是……哎……谁知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已经转过去照耀沟渠了，现在想想，我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当时我提出了分手之后，他居然没有哄我，而是说……那就先这样吧。靠，先这样？什么意思？那就是分了呗？我当时在气头儿上，就愤怒地挂了电话。可我还以为，他会回来找我的。但结果却是，没有。一个月之后，我知道他和别人在一起了。”
“这么快？那很显然是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已经劈腿了啊。”徐以生已经完全被她的故事给吸引过去了。
并不是说这故事有多么好笑，而是她的讲述里带着情绪，很容易把人带到那个情境中去。
“是呗。现在想想，我也真是够傻的了”，袁倩雯道，“我当时气得跑到他们班去叫他出来，质问他。你知道他怎么说？他说，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其实我并没有那么爱你。我只是不愿意服输而已。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我才发现我们之间有很多地方都不合适，你并不是我心里的那个女孩儿。”
“那她呢？我问他，你猜他说什么？他说，她所表现出来的，和她的内里都是一样的，都那么温柔。你太骄傲太任性，在一起之后，我觉得这种性格实在太讨厌，谁也不欠你的，凭什么非要迁就着你？我觉得你该庆幸，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然我糟蹋了你再甩了你，你更吃亏。”
“他说，其实我在你身上浪费了四年，我就应该把你弄到手之后再甩了你的。但幸亏你遇到的人是我，我是一个善良的人，不会这么做。我草……这他妈的还善良？敢情我就是一个游戏啊？打通关了，觉得没什么挑战性了，就要删除了？妈的……你说这是不是一个渣男……”
袁倩雯说着，气愤地用拳头捶了一下徐以生的胸膛。
“呵呵……这可的确是个渣男，你还真是遇人不淑啊”，徐以生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但说实话，你当时那个年纪，是很容易被这种所谓的痴情给打动的。”
“其实他追求你的时候，未必不是真心的。只是在追求的过程中，这种真心，一点点的被磨灭没了，反而变成了和你的较量……”徐以生道，“等你真的答应他的时候，就是他报复的开始。”
“是啊……”袁倩雯叹了一声，“但是当时，我并不懂。我还一直以为是我这个人不好，一直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而且弄出心里阴影来了，之后再也不敢相信所谓的喜欢了。我以为，别人的喜欢，都是不靠谱的。还是要自己真爱这个人才行。你爱他，努力过了，就算最终的结果是被辜负，也没什么遗憾的。”
“我觉得……只有自己的心，才是最靠得住的。其他的都不靠谱……”袁倩雯说得颇有感触。
“为了一个渣男，浪费了大好的青春，多不值得？女孩儿还是要被爱得好……”徐以生道。
“对了，后来他和他劈腿找的那个女朋友，怎么样了？”徐以生问道。
“结婚了。”袁倩雯气嘟嘟道。
徐以生拍了拍她，表示安慰。语气也是很和缓的，安慰的语调：“好在他没有祸害你一辈子，你应该庆幸。你看你现在过得多好？豪车豪宅，有名有利，哪里是他们那样的升斗小民能比的？”
其实心里却在想，男人想要变成女人口中的渣男，真的挺容易的。但在一个女人这里的定义是渣男，在另一个女人那里的定义，就可能是情圣。那个男生对袁倩雯，真的挺过分的。而自己现在对许君清的执着，难道不是和这个渣男的做法，极其相似么？
对君清如此执着，难道真的就仅仅是因为爱么？难道他的心里，就一丁点儿怨恨都没有么？
“之后呢？在此之后，你还爱上过什么人么？不是因为感动，而是真正爱上的那种。”徐以生不敢想下去了，只能用和袁倩雯闲聊，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之后……”袁倩雯犹豫了半晌，摇了摇头。
她真的爱上了徐以生，可是她不敢说。
是他给了她这样闪闪发光的明亮人生，是他不嫌弃她的出身，一直留她在身边。他这么好，她怎么可能不爱他？可是他这么好，她怎么敢爱他？
“这样更好”，徐以生轻轻拍了拍她，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他自己，“没有爱就没有痛苦。你看你每天开开心心的，就享受着已经得到的这一切，多好……有时候我也想像你这么没心没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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