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承烨看了眼李从宜：“王室共存巫籍不足百册，她确实很喜欢。但总要给后来人留点什么。都说旁观者清，可你还是将老九看得太简单，孺慕之情……这可是帝王家割舍最快的东西。”
“大王观人见其心性，卑职只会观眼所见。”李从宜不着痕迹的拍了马屁。
虞承烨轻轻摇头，坐在床榻上缓缓躺下：“这些天你也累了，让你徒弟来守着，好好去休息，四更天前过来就好。”
“是。”李从宜服侍虞承烨躺下后，让卓海进来看着床前的火炉，自己也回去休息。
虞景钰扶着李清然，一路无言，直到两人都相继上马车后，李清然才小心翼翼问出不解：“侯爷，为什么非要神女同行南下不可？明知大王不会同意，临行前惹他不悦，会不会横生枝节？扬州虽然旱涝灾害严重，但有盐场，且面积很大，数年无人管治，倒是个韬光养晦的去处。”
“这些事，你无需知晓，本来目的也不在神女能不能去。”虞景钰虚眯着眼，右手撩开一侧的窗帘，看着宫门的方向：“张晋，传信宫中。”
“是。”张晋左手拽着马车缰绳，右手环扣，放在嘴边，一声清丽的口哨声后，一只灰扑扑的鸽子一头栽倒他怀中，他右手一托，半握这鸽子放进轿厢：“殿下，来了。”
虞景钰执笔游龙走凤，写下一排小楷，上面内容是让人将今日他入殿求神女陪同南下一事送到玉夫人手里，并促成五殿下进宫试探。
李清然坐着无趣，见鸽子踱步到自己面前，随手将一旁的点心掰碎成小颗粒，洒到身前。
灰鸽子试探着伸头啄了一口，豆大的眼睛看了看虞景钰，然后接连不断的啄食，也与李清然越来越近。
突然，一只手将灰色的鸽子抓在了起来，虞景钰手指敲了敲鸽子头：“贪吃！”
鸽子“咕咕”两声，也不挣扎，温顺的缩着。
虞景钰快速将指令塞入鸽子背后的布包上，再推到左侧的窗户口，轻巧一托，灰鸽子飞走：“四更之前，一切要尘埃落定。李清然，既然决定与我利益一体，什么该看，什么该说，我想你清楚。”
“清然谨记。”李清然眼中一亮，等了半年，总算得到他的认可并划归其下：“可需要我父亲在此事上斡旋一二。”
“不必。”虞景钰眉眼微敛，两步棋子落下，那两层的未必，也只剩一层，剩下的也只能静候佳音。
阿蛮和阿依兰两姐妹一同回京后，先将苗巫灵鼓放置院中，又请出伏羲女娲金身像立于堂中，燃三柱清香，一切就绪后，三人也暂且休息，等着四更天与徐清风一同入宫面圣。
一夜无梦，再睁眼已经临近四更，阿蛮快速换好卜祝司的朝服，出门便碰到来接人的徐清风，拱手一揖：“徐宗正，请。”
“神女，请。”徐清风恭敬回礼，只洛水河的的祭祀，就足够让他刮目相看，特意来接人，撩开了一旁的马车布帘。
阿蛮点了下头，躬身上了马车：“还是徐宗正想的周到，否则，我今日恐怕只能徒步到宫门口了。”
“应该的，应该的。”徐清风坐在马车另一侧，中间一张木几，上面摆着几个热气腾腾的馍，他推了推：“今日入宫，恐怕时间很长，先吃点东西垫垫。”
“恭敬不如从命。”阿蛮也不客气，伸手取了一个，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一个馍吃完，马车刚好停在宫门口，撩开布帘，远远看到李从宜已经在宫门处候着，似乎看到他们，急切的迎上来。
徐宗正和阿蛮相继下车，与李从宜虚虚一礼：“有劳李公公久候。”
“不久，不久。两位快随我来，才不久大王又噩梦惊醒，正等着两位呢！”李从宜接到人，疾步往宫中走去。
徐宗正看向阿蛮，见她并无异常，便跟着李从宜快速往里走。
阿蛮跟在最后，嘴角微微扬起，之前卿慕点的迷幻药是以一种蛊虫做引，会长时间在人体内逗留，昨日离开前，她特意放了一只“魇”蛊在前来传令的李公公身上，这蛊会被迷幻药吸引，入虞王体内，受自己驱动，做这些，自然是确保万无一失。
虞承烨睡了一觉，却面色比熬了一夜的人还难堪，捧着医正熬的安神参汤，一点点的喝着，靠在火炉旁，却依旧微微颤抖。
“大王，神女和徐宗正求见。”李从宜带人到了御书房，在门口唱喝，等待里面的回应。
虞承烨伸手招了招，卓海立刻会意，走到门口，打开门：“宣神女、徐宗正进殿。”
李从宜引着两人往内走，御书房里数处炭火通红，比外面暖和多了。
“臣徐清风(苗小蛮)，见过大王。”徐清风一撩官服下摆，跪在地上。阿蛮只是欠身拱手行礼。
“免礼。”虞承烨听见两人声音，眼中才多了神光，放下杯子，坐直身：“两位爱卿，本王夜梦玄武、龙马踏水而来，欲带走《河图》《洛书》。本王不给，招致大水泛滥，百姓无家，自己更是差点葬身其腹。此梦可有解，是何意？”
徐清风微微皱眉，取洛书前异梦，龙马像皆处裂纹；而今得神书，又是噩梦，难道神女不应俗世凡人所供奉参悟？他隐约有猜测，却是不敢直说，费了如此大的人力物力，视为大虞宝贝，大王必然不会信，甚至给自己招来祸端：“我学艺不精，神女可有解？”
“这有何难？只需大王配合。”阿蛮上前一步，右手在腰间划过，指缝间数枚银针：“大王精气因异梦宣泄，以至面色苍白，发冷颤抖，浑身无力。我先施针为大王固本培元，再细说神灵通梦之意，要如何解。”
李从宜下意识站到虞承烨面前，挡住阿蛮：“神女，你虽好意，但大王身体一直是由郑医正调理，突然换人医治，恐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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