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京城市政府，只见偌大个院子里，已经站满了黑压压的人。
黑压压的人群上面，还有一些白色的东西在晃动。
那是上访的职工们打的横幅。
“强烈抗议汉牛汽车进入京城！”
“坚决反对汉牛汽车集团购买京城企业！”
“汉牛公司一日不滚出京城，我们一天不离开市政府！”
“把汉牛汽车赶出京城！”
……
于小扬看得直皱眉头。暗想我又没有得罪你们，有必要这样针对我吗？他知道，这是方向进在暗中捣鬼。
灵儿更是杏眼圆睁，怒目相向。只等着于小扬发话，她就要冲进人群把那个横幅全部扔进垃圾堆。
顾明锋发现于小扬表情的变化，安慰他说：“小扬，别和这些职工计较，他们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于小扬微笑着说：“我知道。不会和他们计较。”
说着，于小扬在远处把车停好，然后和顾明锋、灵儿下车走进市政府的大院。门卫已经是形同虚设，有限的保安只能把守着政府办公楼的大门，防止上访人员冲击办公区。
在人群中的一处高台上，几个人正站在那里同职工们解释。于小扬看到其中一个是郭长征。
“石油公司职工闹事，郭老怎么也在这儿？”于小扬问。
顾明锋叹气说：“唉，都是那个方向进捣的鬼。他一方面对职工说，是老郭和我引进汉牛汽车，导致石油公司效益迅速下滑，职工们工资也跟着下降，另一方面又直接打电话给老郭，说职工们要跟老郭面谈。”
说着，顾明锋指着郭长征身边的一个矮胖子：“那就是方向进。”
“顾老，我和灵儿先去转转。”于小扬往高台上瞟了一眼，跟顾明锋打声招呼，就拉着灵儿离开了。
顾明锋以为这个场面让于小扬失望了。他看着于小扬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一个横幅下面，十几个年轻人正围成一堆。他们都穿着蓝色的工装，胸前的工牌上写着第98号加油站。
“都注意了，一会儿京城市委的喻书记出来，大伙儿都喊得带劲一些！”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低声交待着，看样子应该是第98号加油站的站长。
“那是，吕头儿，京城市政府搞得我们石油公司要破产，等于要端我们的饭碗。不用你交待，我们肯定会大声抗议。”一个打横幅的年轻人答道。
“吕头儿，你尽管放心。看在那一千块钱的份儿上，我们也要卖力的吆喝！”其余的年轻人都附合着。
这时候，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走了过来。身上也穿着标有第98号加油站的工装。
“大哥，我们是第98号加油站的吗？”年轻小伙儿很会来事，开口就是一副笑脸，手里撕开一包软中华，递给吕站长一根香烟。
吕站长狐疑地看着两个年轻人，反问道：“你是谁啊？怎么装我们站里的工装？”
年轻小伙儿赶紧回答：“我们两个是新分来的大学生，方总专门安排的。本来让我们下星期过来报到，刚才他让人通知我们到这里来，说是参加什么请愿活动，还有奖金。”
“原来又是领导打招呼安排来的。”吕站长不由得皱起眉头，他负责的加油站已经来了不少关系户了。上面只管安排人，甚至不跟自己这个站长打招呼。
“哈哈，你们来的挺是时候啊！”吕站长似笑非笑地说。
年轻小伙儿已经把一包软中华撒光了，他笑嘻嘻地说：“那是，头儿，刚来报到就能挣一千块钱。”
吕站长一声冷笑：“就怕今天挣了钱，明天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年轻小伙儿一愣：“不会吧，头儿？谁不知道石油公司可是最拿钱的单位了，怎么会喝西北风？”
旁边的十几个年轻人见小伙儿会来事，好意地提醒他：“兄弟，没看到吗？市面上现在出现了汉牛汽车，不烧汽油。这样下去，咱们加油站早晚要垮台！”
“啊！”小伙儿和那个女孩脸色都变了。
小伙儿赶紧问：“怎么会这样？我家里可是花了血本才让我进的石油公司上班。”
吕站长的脸上既带着同情又带着嘲笑：“给方总送了不少钱吧？趁着还没拿工资，赶紧去要回来。”
方向进的贪婪在石油公司是出名了。据说，要到京城石油公司上班，没有二十万门儿都没有。
小伙儿和他身边的女孩一听，原本很兴奋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
“算了，既然来了就不要多想。一会儿大声抗议，只要公司没事，你就有钱挣。”吕站长安慰两句就离开了。
看着吕站长的背影，小伙儿问身边的一个长头发年轻人：“大哥，在加油站能挣多少钱啊？”
“挣个屁！”长头发年轻人没好气地说：“挣钱多的都是那些当官的，方向进年薪听说都有好几百万，一般的中层干部也在百万以上，再往下面那些小头小脑一年挣几十万，就咱们低层的工人最惨，一个月几千块钱。”
“才这么点儿啊？以前听说在石油公司上班工资很高的。”小伙儿的脸上有些不相信。
“工资高的是高管。咱们拖公司后腿了。”长头发年轻人说：“哥现在还要干第二职业呢，晚上跑个出租，要不养家糊口都难。跟你说吧，如果不是看在这一千块钱的份上，鬼才会来凑这个热闹！”
小伙儿一脸疑惑地问：“真的能拿到一千块钱吗？这钱谁给啊？”
长头发抬抬下巴指向前方：“看到没？就是那个矮胖子，京城石油公司的大老板方向进，你应该也是拖人找他才能进来上班吧？京城石油系统有上十万多职工，方大老板给下面每个单位都下的有任务，我们站里来了十五个。听说今天总共来的至少有一千人。对了小兄弟，一会儿完事后直接去京城石油公司领钱，别忘记了。”
小伙儿点点头，又惊诧地说：“一千人，一人一千块，那不得一百万啊！”
“一百万算个毛啊！听说京城石油的办公楼里，一个吊灯就花了一千万。”长头发撇撇嘴：“他妈的，反正是国家的钱，那帮孙子死命地花。我们这些干活儿的落不到一点儿好处。”
小伙儿又问：“大哥，汉牛汽车真的能把石油公司挤垮吗？”
“挤垮就挤垮，管哥们儿什么事？到时候公司垮了，哥们儿还能得一笔遣散费，干什么不行啊！”长头发年轻人一脸的不在乎，接着又笑着看着小伙儿：“不过小兄弟你可就惨了，花了几十万进来，本钱还不知道能不能挣得回来……”
小伙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彩。他正是乔装之后的于小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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