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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怜悯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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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大戟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巴肋赫,随即抬眼看向沉默的鱼庭雀,反而露出了打量的眼神。

“这位武者的伤势我想即使用我之力最多能撑五日,五日后如果没有泪珠或是灵兽之血,伤势反噬,会将延缓的这几日的痛苦如数加身,最终会承受何种痛苦与折磨,我也无法想象。”

刺兜隐隐不舒服地用爪子抓了抓鱼庭雀:“现在轮到这家伙来试探你的真假了。”

“你还真被他看似神棍的一面给骗了吗?你会这么蠢。”

“这家伙绝对早就知道我们去过绀翾家了,现在他究竟想干什么?”

“必然是看我们是否有利用的价值,他可是自诩为比司典更加强大的人,一个中心林内怎可容得下两位类司典的人存在……”

“又是这般愚蠢的争斗局面,居然还敢自称怜悯司。”刺兜忍不住讥讽。

鱼庭雀对此似乎也认同,当听见怜悯司这个词汇的时候一股沁然流淌在心间。

“既是如此,我等非常感谢怜悯司对我同伴所作的一切,我们也该告辞了”鱼庭雀说罢颔首行礼打算离开,就连身边的刺兜也有些不解地连忙起身。

苑大戟同时一愣。

“喂,真、真的就这么离开了?”刺兜惊住。

“怜悯司既然已经为我等指明了方向,我想还是先回到中心林去想办法。”

“现在绀翾家族禁令所有人接近,行者难道有办法?”

“您不是说在下是驭兽师嘛,办法肯定不止一种”鱼庭雀露出奇怪的笑容盯着他,说着便走到巴肋赫身边打算带着他离开这里。

“且、且慢!”苑大戟连忙叫住她。

鱼庭雀露出真挚焦急神色:“我想我已经没有多余时间可以浪费了。”

“行者且缓缓,这位武者现在身体如此虚弱,擅自移动他也不是最佳之法,不如就留在这里,若是出现任何状况我亦能想办法,而且,其实我也还有话想对行者说。”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着急的脚步声,一名年轻人跪在外面,得到允许后这才匆匆走入径直来到苑大戟身边。

“她已经在安温潭等候多时。”

“今日是佳时吗?”

“是的,今日乃是青女(月份名)中旬,乌布司之光即将被乌姆希所遮挡,正是极佳时日。”

鱼庭雀一愣,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距离上次极夜出现已有数月之久,又到了即将迎来一年中第二次的极夜时节了吗。

“知道了,你先去吧。”苑大戟点点头,然后这才继续看向鱼庭雀说道,“非常抱歉,可能要稍有耽误。”

“是……有重大的祭礼吗?”

苑大戟想了想,忽然他起身:“怎么说呢,也算是一种仪式,如果行者不介意的话,可随我来亲眼见证。”

“跳大神吗”刺兜撑着脸漫不经心地搭腔。

鱼庭雀浑身一震,转身抬手屈起中指毫不客气地朝它唯一最弱的鼻子用力一弹,刺兜顿时疼得发出小狗受惊般的声音,此时她翻了翻白眼无奈摇头,真得想个办法把它这张碎嘴给缝起来才行。

跟随着苑大戟自露台后的阶梯离开的鱼庭雀与刺兜这才发现,原来后面不仅连通了悬崖两侧的建筑,甚至在中间连接的长廊往下凿通了令人惊叹的旋梯甚至有着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色,穿透淡薄的雾色能够清晰地眺望远方。

就在露台下不远的地方,一条由笼灯点亮的石阶山道蜿蜒着汇集在一处低洼的地方,隐约间能够瞧见粼粼的水光闪烁,那里该是一处水源地吧。

“哦哟哟~~”

刚从旋梯落脚的那刻,面对出现在眼前两侧排开的诺萨鲁使这样隆重甚至可以说盛大的阵仗,本能让她立刻收回了落地的脚尖。

“排场真不错~”刺兜对此似乎兴趣十足的模样。

苑大戟从始至终没有揭下自己连氅大帽,加上他脸上浓重的彩绘,使得他究竟生得如何真没人能看清,但他这番看来夸张的行头让他的确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蛊惑力,尤其是对于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中心林住民而言,将他当做自己的信仰是很自然而言的事情。

“看来绀翾家的那位当主说得没错”鱼庭雀看见这番景象忍不住低喃。

“说起来,果然还是你们人族自己最清楚自己人族的本来天性”刺兜的话听来像讽刺,不过这也算是实事求是,它坐在她的肩头用着毛茸茸的爪子撑在她的脖颈甩甩手,“不过那个男人即使对此很清楚,但看起来却对此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甚至并不关心,真不知道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诺萨鲁使每人手中提着笼灯,当苑大戟经过时皆鞠躬示意,跟在苑大戟身后的鱼庭雀却总觉得浑身不适,因而一段不长的石阶道比她连续三天不歇息的赶路还要疲惫。

“是怜悯司,怜悯司来了!”

“我家孩子这次一定有救了,请一定为我家孩子解除痛苦……”

就在苑大戟现身那刻,跪伏在一汪深潭四周的人们立刻激动呼喊起来。

鱼庭雀从苑大戟身后探出身看了看,眼前这片像池塘一样的山潭无风却涟漪不断,甚至在笼灯光芒的映衬下泛着不同的色泽,与中心林的缇音湖很相似。

苑大戟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最后的一块石阶高处,双手交握垂眸以怜悯之色睥睨所有人。

“肃静!万不可惊扰了山灵”苑大戟身边侍者走到山潭前环顾众人后冷肃开口,“怜悯司定能为信众带来福音。”

“今夜魁星许华,白芨昙现,是以疗慰恸哭缅怨而立,本司受神召现世,旦可一解怜人眷念之苦。”

苑大戟缓缓张开手,面对着拜伏的信众俨然披上了神使之光,一番说辞也是让本就因为失去亲人而心力交瘁的家人们仿佛是看见最后的希望稻草,只要能够抓住,甘愿做任何事。

一名诺萨鲁使从潭水中以白玉器皿盛水,然后来到苑大戟身前,整个人双膝跪下将捧着器皿的双手高高抬起,苑大戟这才微微颔首盯着器皿中一轮已经逐渐变成血色的圆满乌布司影子唇边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在空中划出看不真切的弧度,随着他用着手指挑起器皿中的水洒向水潭后不久,水潭竟像山中热泉一样沸腾翻滚起来,就连颜色也逐渐从冷色变成赤色。

“那个是!”刺兜伸长了脖子探出身盯着这稀奇的一幕,忽然,那翻滚的水潭里好像隐隐约约能看出一些人形的东西不时显现。

“是我家孩子,我可怜的孩子,竟然一直都待在如此冰冷的地方,我的孩子……”一位从中看出了是自己儿子的母亲顿时瘫坐在地哭得撕心裂肺,隔着水面朝着那似幻影一样的水影不住地伸手想要拾起,怎奈水如何能被留住,总是不知不觉便从指缝间悄然流逝。

“谁知尼勒忧,子心俩相愁,此份血浓于水之情何以相抵?”苑大戟说着看向那位母亲身边的其他几人,“唤子慈母,白辜新妇,手足难分,肝胆薄彼,我们所失去的一切即使灵光消散,只要人间心系,定不会毫无踪迹,既然覆水难收,我甘为怜悯司,将为弥留之人奉以最后忧思了却心愿。”

“多谢怜悯司!”

在充斥着各种悲戚之音中所有人皆拜伏着对苑大戟以示敬意,场面很难让人不受冲击。

“缇音异象生,司节袅花现,众生皆往已,唯信诺萨鲁。”

身边再次响起诺萨鲁使们适时的呼声,不是像普通神棍夜郎自大的刺耳叫唤,反而更像是为了给他人催眠一般的低音循环。

鱼庭雀眉头一皱环顾四周,身着黑色大氅的诺萨鲁使们轻微地晃动身体,带动了大氅上的银片在碰撞中发出非常有规律的声音,像是放大了女子走路时头上的发簪发出的流苏声,听着这声音像是从耳朵进入又像是从身体渗入,慢慢的让人感觉到好像被代入其中。

刺兜忍不住抬手拉下耳朵并用力按住,但这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仍旧不断回响。

见状,苑大戟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低低地用着令人醺醉的声音继续道:“不必再为此哀伤,所有的眼泪都将成为腐蚀捆在可怜之人身上枷锁的真正泪珠,将其解救出阴森冰冷的死亡之地,让他们重回灵光复苏的家乡,总有一日,终将延续未完成的遗憾。”

“靡音?”鱼庭雀一愣一瞬清醒过来,只见她快速从行者服下取出一根上尘,趁着所有人不备快速刺破自己的耳后、眉心与眼窝的特殊位置,血珠渗出的刹那变成黑色,她一把捏住肩上的刺兜将上尘贯穿其耳朵,刺兜方才回过神来。

安温潭中随着沸腾的水花四溅,一个个高矮不等的人形开始显露出本来的轮廓,在岸边焦急等待的人们几乎捂住了自己的嘴,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苑大戟瞳孔看向左侧,一道黑影快速闪过,他眯起双眼却面不改色可以说甚至还加深了笑意。

咚——

静谧的气氛被一颗不适时的巨大石头沉入水潭激起的声音所打破,却见所有人都露出惊恐又慌乱的脸色紧盯安温潭,本沸腾着渐渐从水中升起的数个人影已经开始出现轮廓,只待最后两个人影完全显出本来的身影仪式便能完成。

“啊啊啊!!!”

随着人群中有人发出激动的叫喊声,安温潭中的人影霎时如同水球一样破碎,甚至就连潭水也渐渐趋于平静恢复到原本的清冷色泽。

“不要不要不要,回来,快回来”

眼前顿时所有人都乱作一团,这群早早失去了家人朋友的人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希望破碎,那种绝望,即使是此时不相关的人也无法无动于衷,并且,这份绝望慢慢地变成了愤怒时更让人无法视而不见。

“司座,司座,请您可怜可怜再进行一次仪式,分明马上就能成功了,他们、他们都已经被召回来了,求求您,求求您……”

“司座,求您了,求您了,若是错过了今夜又要再等一年,他们不能再等下去了,求您了”

面对这群住民们声嘶力竭的恳求,苑大戟却露出了为难之色,他叹口气:“仪式一旦被破坏,要再进行便已然错过了时机,即使本司有心,可……”

“请司座不要这么说,您再试一次,就再试一次就好……”

“如不是有人存心所为,本司,怎会不帮”苑大戟说着颔首垂眸露出了不甘又无奈之色。

“是他们,是他们”愤怒使得其中一人猛地起身,哭红的双眸一如杀红眼的恶鬼,“一定是有人故意前来阻止司座的仪式,所、所以才会变成这样,我绝不原谅他们!绝不!”

“对了,是绀翾家,一定是绀翾家,他们不仅不闻不问我们的死活,甚至还妄图继续霸占这里独揽大权掌控一切,所以才会想尽办法前来破坏仪式的顺利进行,一定是这样,一定。”

“缇音异象生,司节袅花现,缇音异象生,司节袅花现……”嘴里一直循环念叨诺萨鲁使口号的人们此时不顾一切的朝着中心林的方向而去,不难猜测他们想要去做什么。

刺兜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但脑袋还是嗡嗡作响让它浑身难受不已。

鱼庭雀此时内心深谙苑大戟他们的所作所为,不必说,那个掷石头破坏仪式的人绝对不会是绀翾家族的人,不过是用这种伎俩就能轻易摆布人心可想而知中心林的人们这数年来一定熬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但是,此时已经顾不得去批判什么,且不说苑大戟用什么手段施的障眼法,光是那非普通人能够运用的靡音已经证明苑大戟不是普通的神棍。

“非常抱歉,本想让行者见证一场盛光袈许之景,却未曾想会变成这样,实难是本司所愿”苑大戟转身竟流露出无比怜悯又遗憾的神色。

“非也,反而应该说的确让在下不得不佩服怜悯司的宽仁慈悲,我等多少风闻过关于中心林的变故,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伤痂之痛,能够在此时得到神谕为伤痛之人带来疗愈者,诚然诩之功德无量。”

听见鱼庭雀这番说辞,苑大戟始终垂眸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光芒,但还是能够瞧见他隐藏在脸上油画下些微的表情变化。

“这只是本司应尽之责,只管尽力而为罢了”苑大戟说着抬手引路,“行者这边请。”

刺兜此时用力揉着自己的脑袋,一点都不掩饰对这个男子的厌恶之色,但看在鱼庭雀的面子上不再口不择言。

苑大戟吩咐他人将巴肋赫净身后安置在刚好没过身体的安温潭水榻内,诺萨鲁使手里端着各种罕见的药材倾倒于中,最后放入一条有胳膊大小粗壮的活乌蛇,鱼庭雀不解,她问道:“乌蛇生在泥潭,不喜水,除了必要进食不会轻易从泥潭深处现身,并且它本身无毒,为何要将它放入其中?”

“正因为它不喜此环境,所以才要这般所为”苑大戟胸有成竹地看着在水中越来越显出自己抗拒一面的乌蛇,“行者随是驭兽师,似乎对动物也不是完全了解。它不是不喜水根本就是讨厌甚至可以说能够让性情温和的它被激怒,再者,不是除了必要进食才会现身,而是食得过多泥潭中的嗜好之物需要让自己出来寻找释放的机会,它本身无毒这点其实也不准确,它的毒,只是有些特别罢了……”

刺兜忽然从鱼庭雀肩上跳下后走到水榻边,刚试图去闻时便让它连忙逃窜,甚至很是惊悚地躲在鱼庭雀脚后瞪大了眼:“那是什么味儿,好难闻!”

话音刚落,鱼庭雀也皱眉倒退几步连忙捏住自己的鼻子:“这、这味道……好冲鼻子。”

“乌蛇已然开始放毒了”苑大戟说着端起身边的茶杯轻呷一口。

乌蛇此时的烦躁肉眼可见,它几乎没有轨迹可言地在狭小的水榻内横冲直撞,甚至开始缠绕住巴肋赫的身体,最后竟张开蛇嘴狠狠咬住巴肋赫受伤的地方不放,这让鱼庭雀一惊甚至下意识抓住了自己腰后的刀柄。

“行者不必如此惊慌,这也是我为您的同伴治疗的方式之一。”苑大戟就像护犊子一样连忙按捺住鱼庭雀说道。

“它在干嘛?”

“乌蛇会在泥潭中待数年之久,吃尽泥潭中所有自己钟爱的东西,同时会在身体里储存下这些东西产生的毒素,当乌蛇的身体不堪重负时就会从泥潭现身寻得最洁净也是自己最讨厌的水质让自己在其中吐出所有的毒素,同时,如果水质中会出现它喜欢吃的东西也会为了保持体力而竭尽吞噬,这位武者的受伤处的腐败部分正是它最爱的东西,而它吐纳出的毒素混合我加入的药材正好为武者延缓伤势,这是最好的办法。”

“能想出这种办法的人也够变态了”刺兜忍不住低喃。

“没想到怜悯司还是一位精通医术之人……”鱼庭雀连忙坐下来挡住刺兜,为了缓解气氛不仅笑道,“我情不自禁会想怜悯司曾经是否是一位药师。”

苑大戟忽而瞳光闪烁,瞳孔看向一侧,迟疑后又恢复如初回道:“药师可以治疗身体的伤势与病痛,却无法救得了人的欲念与内心,而我会被神所选中,也证明了连神也认同我,这便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才让你决定以诺萨鲁之名意欲与绀翾家族一争吗?”

刺兜一愣,没想到鱼庭雀居然比自己还要直接。

听见她的话,苑大戟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打量她。

鱼庭雀转动眼珠盯着水榻中沉睡的巴肋赫,以及将其紧紧缠绕的乌蛇,这画面还真是非常应景:“最是不安分守己者偏偏最向往缺失的宁静,反而是一汪死水之地最易积聚溺死熊熊希望之力,把持不住的巨大力量被赋予给缺憾之人终会招致灾厄……”

苑大戟听着她的话睨着水潭。

她收回视线忽而一笑:“莫不可,以泥中臆想妄测清水之深浅……,不知怜悯司是否考虑过这个可能。”

“行者与困在弹丸之地者果然有所区别,一番提点,让本司也着实犹如醍醐灌顶。”

“司座此言过甚,在下不过是一时胡诌,轻薄之处还望司座见谅。”

苑大戟用着手指转动茶杯,稍稍前倾身体用手肘抵在腿上盯着她,口吻霎时不同:“只是不知行者是否也对那位当主说过如此劝言?”

刺兜顿时戒备地竖起双耳。

“这对在下又有何好处可言?”鱼庭雀虽有所预料,毕竟他们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中心林,如何惹眼的一行人怎么可能不让这两方人监视,从在竹林中能够遇见他们便能知道这个人早就对自己一行人的踪迹完全掌握,当然也清楚自己出入过绀翾家的事情了。

“话说到这里我想也没必要继续打哑谜,行者到本司这里不管是否是受绀翾家的影响,本司可以将一切都摊开来让行者看个清清楚楚,我们与他们不同,没有任何需要隐藏的东西,行者若是有所求,但说无妨。”

“这听来又是无比诱人的言辞。”鱼庭雀伸手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并扭动。

“所以刚才那场仪式也是故意让我们看的?”刺兜忽然冷不丁地冒出头问道。

“灵兽这话说得”苑大戟自然又有些得意地笑道,“但凡中心林住民皆可大大方方观看,不必说是两位这般身份者,何来故意之说。”

“既然你说自己是神谕加身,那你一定见过神了,更比说居然还学得了最不该对人族轻易施展的靡音!”刺兜早已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心情,说起这两个字的时候它的脑袋和耳朵都忍不住再一次发憷,“在大地神几乎已经止步于传说的现在,突然冒出像你这样的人,究竟是什么人指使你所为?”

刺兜的急性子在此刻完全暴发,就连皮毛也因为它情绪的激动开始变硬。再看身边的鱼庭雀,偏偏此时异常冷静甚至开始从腰间抽出自己的烟杆懒懒装烟丝,一副想要听故事的样子。

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甚至一点都不礼貌的灵兽,苑大戟缓缓地坐直身子,却没有一丝惊慌之色,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再次看向此时已经变色的水榻,这只乌蛇放出的毒素似乎比起普通的乌蛇更甚,若是换了普通的乌蛇此时早已经精疲力竭,可这只始终精力旺盛。

“这么听来,灵兽似乎对此时夙花集的变化并未察觉多少~”

“你说什么?别绕开话题。”

“中心林虽不比从前的繁华,甚至消息看似也封闭不少,但实际上这里始终有着东方贸易中心之称,不仅是整个夙花集,大到整个冼勒大地,所发生的事情多少都会流通至此”苑大戟脸上古怪的图画远远看来似乎像是发生了变化,甚至与勒翡文卷上所绘制的冼勒大地的形状很相似,随着他的表情变化,图案也被带动,“神是不会被遗忘的,不管是否从人族短暂的历史中被抹消,他们始终存在,届时,我想很多曾经被诩为真理之言必定成为笑话。”

刺兜不解:“什么意思?”

“堂堂兽族在决定与人产生联系时便失掉了他们的荣光与尊严,看看此时被奴役的混兽、竟学得人话的灵兽,难道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衰弱,终将令自己成为人族案板上的动物吗!”

伴随着苑大戟那奇怪能够蛊惑人心的声音,不仅是这句话,连同每个字都让刺兜忍不住浑身变得无力甚至发颤,这感觉,与在绀翾家被夺走了兽族本能时一模一样,简直让它一瞬感觉到自己变成了一个普通不已的兔子。

喀——

鱼庭雀将手中烟杆重重落在地上,发出响亮又刺耳的声音。

刺兜这才猛地惊醒过来,眼中写满了恐慌和极致的不安。

“司座的力量果然与众不同,看来中心林这里当真深受神祗的眷顾,不管是司节还是司座,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苑大戟微怔,她竟然如此轻易就解除了自己对刺兜施加的力量。

“我等已经非常有幸得见神使之力不止一次,怎敢对神不敬还望司座能够施以宽仁之心”鱼庭雀即使用着客气的言辞,但看她悠悠地再次继续抽烟的举动很难让人理解她究竟想干什么,却见她缓缓吐出烟圈,烟雾将她整个人萦绕,使得她一双灰瞳竟隐约间变得比乌蛇的蛇瞳还要让人背脊发凉,“既是拥有这般神力者,却始终逃不出人心的束缚,人性的欲望,甚至连普通人也不如,岂不是太让人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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