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主动找话题带气氛的人忽然变得情绪低落，冷
清言有些无措，但也知道原因，可那只是误会，她完全没有责怪邹棠的意思，更没有觉得邹棠的问题有任何不妥。
她想了想，主动开口“对了，结果。。 . 出来了吗？”邹棠一愣，眨了眨眼“什么结果？”冷清言在心里嗔她装傻，但又觉得不像，这人怕不是真的忘记了自己是医生，而她是前去咨询的＇患者＇。
她咬了咬唇，有些不情愿地低声提醒“心理测试”邹棠恍然大悟，气声轻笑“你怎么这么认真啊，都说了你心理没问题，看来你很怀疑我的专业能力啊”
“知道结果才能安心”她并不是怀疑邹棠的专业能
力，只是不放心自己，毕竟＇查阅资料＇和＇某些实践＇过后，她也没有得出任何结论。
“那好吧”邹棠看了看四周，不是周末所以客人很少，且她们周围依然是空位，于是拿出了手机“从结果上看你没有问题，但有几道题我有些疑问，只是针对你的回答，我想了解一下你答题时的想法，可以吗？”
“可以”冷清言点了点头，莫名紧张了起来。她其实
很害怕，怕测出的结果是她真的喜欢女人。
“你会诚实的回答我吗？”
“。 . . 会”
这人一旦认真起来就会非常严肃，邹棠不禁觉得可爱，忍着笑意翻看起了手机里做的记录“头脑中有不必要的想法或字句盘旋，你在五个程度选项里选择了中等，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样的想法和字句吗？”
冷清言心里一惊，蓦地脸红，她避开邹棠的目光，轻声问道“可以不回答吗？”
邹棠蹙着眉，疑惑道“是不方便告诉我吗？”冷清言咬着唇，点了点头。疑惑间，看着冷清言越发红润的脸颊，邹棠的眸光闪烁，问道“那可以告诉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不记得。。 . ”
“一个月前？”
话语重合，冷清言倏地抬眼，对上了邹棠似要将她看穿的眼神。
心理健康症状自评量表是为了评定个体在感觉、情绪、思维、行为直至生活习惯、人际关系、饮食睡眠等方面的心理健康症状而设计的，冷清言在测试里的回答大多是明确的，证明她很清楚自己的感受和想法，几乎都是自觉无该项问题，
但只有几道题她回答的很模糊，都选择了程度中等，如刚刚的问题，还有心跳得很厉害、为一些有关“性”的想法而很苦恼、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严重问题。
见她惊慌失措的神情，邹棠心里有了答案，其他问题也就不需要再问了。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和那一晚并不相关，邹棠想要明确答案，先安慰道“冷清言，放松些，心理咨询的目的
是解决问题，既然我们遇到了问题，就一起解决它，但问题不是病症，你不需要害怕或紧张，我说过，你没有任何心理问题，相信我，好吗？”邹棠的话有种莫名的说服力，冷清言还来不及仔细思考便轻轻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对成年人来说它很常见，也绝对不
是令人羞耻的问题”邹棠先铺垫了一番，问道“对异性的兴趣减退，这个问题你选择了中等，但这个问题本身就很模糊，可以告诉我，你是原本就对异性没有兴趣？还是有兴趣，但现在减退了呢？”
冷清言怔怔地看着邹棠，呼吸微滞，在慌乱的心跳声中握紧了桌下的双手，她垂着眸，犹豫后回答“应该。。 .
是原本就没什么兴趣吧。。 . 我不知道。。 . ”
邹棠眸光一凝，无数的思绪在脑海中盘旋，最后小心翼翼地试探“你。。 . 没谈过恋爱吗？”
冷清言身子一僵，咬着唇轻轻点头。邹棠怔愣着，忽然什么都不敢问了。直到服务生送来菜肴，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邹棠主动讲起了她和冯欣住院医时期的黑历史，为搏美人一笑，她卖了她最好的朋友。
所幸效果显着，都是冷清言从未听过的事情，她觉得新奇，听得专注，还几次因笑差一点被食物呛到。
愉快的用餐结束，邹棠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径自拨弄，错失了结账的时机，被冷清言抢先一步。
邹棠有些不满，第一次相遇时那顿酒钱就是冷清言付的。
冷清言却说早餐是她买的，要礼尚往来。她转念一想，弯了弯嘴唇“好啊，礼尚往来，那现在
第11章 她的一天（2)
￥
我请你喝下午茶，你再请我看电影，我再回请你吃晚饭，就这么说定了，走吧”
被邹棠这么一绕，冷清言还来不及反驳就被挽住了手臂，她身子一僵，犹豫着要不要抽出手的时候，邹棠捏了捏她的手臂，靠的更近了些“冷清言，你看前面那两个女生”
循着邹棠手指的方向看去，她看见了两个和她们一样挽着手臂的女生，只听邹棠接着说“我们和她们不同，但也没什么不同”
冷清言思考着邹棠的话，似懂非懂，却在不知不觉中卸掉了肩膀上的力气。
搭乘扶梯一层一层下楼，邹棠忽然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逛过街了，既是没时间，也是没有陪她一起逛街的人，冯欣比她还忙。
“冷清言，我们要不要先逛一下，我已经很久。。 . ”
“有没有医生？有孕妇要生啦！这里有没有医生？”
远处的喊声打断了邹棠的话，她们同时看向彼此，立刻跑向了骚动的人群。
“我是医生，请让一下。。 . ”邹棠拨开人群，看到因疼
痛而叫喊的孕妇正独自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时心里一惊，她立刻扶起孕妇靠在她的身上，握住了孕妇的手“别害怕，放松些，深呼吸”
“救救。。 . 救救。。 . 我的孩子。。 . ”孕妇叫得撕心裂肺，硬是
挤出力气说话。
“叫救护车了吗？她的家人呢？”邹棠问傻站在一旁
不知所措的商店工作人员。
,
不知道该怎么办”
“帮我扶着她”
“啊？我不敢”工作人员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步。
“我来吧”冷清言走上前，学着邹棠的样子扶住孕
妇，握住了孕妇的手。
邹棠敛了敛眸，腾出身随意束起头发，俯身听孕妇的心肺，摸腹围，做当下可以做的检查。孕妇肚子硬的像皮球一样，羊水早已经破了，怕是等不到救护车来孩子就要生了。
“快去找垫子和干净的被子，桌布也可以”邹棠看向
还在傻愣着的工作人员，动了气“快去啊！等下我付钱！”
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邹棠咬了咬牙，看向冷清言，故意说的大声“帮我用手机拍下正在拍照或录像的人，如果我们和孕妇的照片或视频出现在网上，就告他们”
“好”冷清言回答，当即拿出了手机。
“放松，深呼吸”不再理会人群，邹棠看向孕妇身侧
的小推车问“你带病例了吗？”
“没。。 . ”
“有既往病史吗？”
“没。。 . ”
“孕产期是什么时候？”
“下。。 . 下周。。 . ”
邹棠气得想打人，又问“你是自己出来的吗？”“是。。 . ”
她气到无语，所幸孕妇除了阵痛严重，没有其他症
状出现。
垫子来了，被子和干净的桌布也来了，人群中也不是只有冷漠和看热闹的人，尤其是女性，帮忙将孕妇移到软垫子上后，有人和冷清言一起握着孕妇的手加油打气，有人拿来干净的毛巾还端来了一盆热水，还有人撑着伞，替孕妇遮住了帮不上忙但好奇心旺盛的人。
邹棠用桌布盖住孕妇的下身，掀开裙摆拉下了挡布，她消毒双手，测宫口已经全开了。
“深呼吸。。 . 用力。。 . ”
二十分钟后，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使众人的加油打
气声瞬间安静，随即爆发了阵阵欢呼。
“快看时间”邹棠说道。
“下午1点43分，你生了个大胖小子”早有人已经准
备好了，向孕妇报喜。
邹棠刚要松一口气，心里大叫不好，她没有做剪脐带的准备。
“学姐，我来吧”
邹棠太过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不知从何时起蹲在她身边的人。
她看向说话的人，是跟着救护车出车的医生，也是她一个学弟，责怪道“怎么不早接手？”
学弟早已做好了准备，边剪脐带边笑道“学姐出手，哪轮得到我上场，观摩学习嘛”
“别贫，干活”邹棠嗔道，她包好婴儿交给护士，又
对学弟说“产妇和婴儿都还算健康，但是不应该这么快生的”
“刺激还是冲撞？”学弟问。
“都有可能，总之问清楚吧，再检查一下”邹棠站起
身，揉了揉酸痛的膝盖。
“明白！”学弟收好医疗箱，产妇已经上了担架，对
邹棠连声道谢。
邹棠目送着产妇，学弟又凑了过来“学姐，能陪女神接生，够我回去吹一年了”
她无奈一笑“别贫啦，车都要开走了”“走啦学姐”学弟笑着挥手，追上了担架车。
面对路人的称赞，邹棠略显尴尬，但也微笑着点头回应，她看着手上的血迹和身上的狼藉，忽然意识到少了什么。
她倏然转身，看到正望着她的人时，彼此皆是一愣，随即相视而笑，慢慢走向了彼此。
“辛苦了，邹医生”冷清言眸光似水，闪动着欣赏和
敬意，还有些晦暗不明的情愫流转着，落在邹棠眼里，过滤成了温柔。
她笑着闭了闭眼，倾身将额头抵在了冷清言的肩膀上“你也辛苦了，善良勇敢的冷清言女士”
。。 . . . .
站在卫生间的洗手池前，冷清言的表情越来越复杂，邹棠已经洗了四遍手，还拜托她买了一个小刷子回来，刷指甲的缝隙，颇像医生进手术室前的洗手消毒准备。
“邹医生，你。。 . 有洁癖吗？”冷清言忍不住问道。
邹棠想了想“应该没有，但是我刚刚没有带手套啊，这种事很难说的，以往万一嘛”
冷清言觉得邹医生说得非常有道理。
擦干净水渍，邹棠双手一摊，无奈道“你要陪我去买衣服了，不然这样出去，路人会报警的”
冷清言眉眼弯弯，轻轻点头“好”邹棠个子高身材好，穿什么都很有气质，她也不左挑右选，试穿合适，再收到冷清言的一句“好看”便会结账，不一会手里就多了四五个购物袋。
其实冷清言的衣服也脏了，沾上了孕妇的汗和羊水，在邹棠的半逼迫下，她也换了一身，是邹棠替她选的，非常年轻时尚的款式，她二十几岁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穿过。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看着同样出现在镜子里，正站在她身后的那人闪动着的眸光，冷清言顿时觉得燥热，脸颊烧得发烫，但她没有换下衣服，顶着微红的脸颊，鬼使神差般地结了账。
逛街的目的达成，冷清言主动询问邹棠要不要去喝下午茶，她觉得邹医生刚刚非常英勇也很辛苦，应该休息一下。
可邹医生除了安心后在她肩膀上靠了一下，再也没有显露过疲惫。
在咖啡厅落座后，她不禁好奇“你不累吗？我是说刚刚，一般高度集中精神后不是应该会很累吗？”
“这算什么，车轮战我都。。 . ”邹棠一惊，差点说漏
嘴，补救道“我是说刚刚的情况不算什么，那个孕妇是顺产，什么并发症都没有，她和我都很幸运”
冷清言点了点头，她自然相信邹棠的话，但这并不妨碍她对邹棠生出的敬意，她眼里的邹医生很厉害，不仅临危不乱医术超群，且不只是一名只会接受心理咨询
的医生。
邹棠接生时因精神集中没有注意到的事，冷清言都注意到了，那名学弟认出是邹棠后立刻阻止了其他急救人员，随后便默不作声地蹲在邹棠身边观察，她还在疑惑的时候，学弟和邹棠的对话便给了她答案。
她看出了学弟对邹棠的尊重和认可，听出了邹棠在学弟心中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她不清楚医学的专业分类，依旧认为医生是万能的，会治百病，只是那位学弟并不年轻，看起来比邹棠的年纪还要大的样子。
“邹医生，你真的．．．有28岁吗？”冷清言记得邹棠的
年纪，她在心理科听到小护士们说起过。
邹棠一愣，惊道“你是说我看起来很老？”“不是”冷清言连忙摇头“刚刚，你的学弟看起来比
你年纪大”
邹棠扬了扬眉“他就是比我大啊，我上学早，毕业得也早，都说我是天才了，你还不相信”
冷清言失笑，她已经不认为这是玩笑话或自我吹嘘了，只是想起了吃早餐的时候，觉得邹棠＇厚脸皮＇的样子有些可爱。
看着冷清言淡淡的笑容，邹棠单手拖着下巴，眉眼间满是柔和，忽然开口“冷清言，你可以不要在叫我邹医生了吗？”
冷清言收住笑意，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叫我的名字，邹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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