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陵关的大门厚重，缓缓打开时，激起尘土阵阵，呼延巴耳一行人渐渐出现在何小官的视线里。
“何将军！”几十人的队伍同时下马，颇有礼数。
“各位，请随我入关吧！”
呼延巴耳不是第一次来青州，但所见所闻却和之前大不相同。
从前嘉陵关内外都是一样的荒凉，而现在却有了一排排的兵营，正在操练的兵士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喊声震天。
这真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王子殿下，这里便是青州大营，你来得突然，叶将军去郊外打猎了，无法和你相见，再往前，就是我何家军的大营了！”
呼延巴耳也很直接：“何将军，在青州……不，在宣国，你可否代表宣国朝廷？”
何小官冷笑一声，“我代表青州，不代表朝廷，但是……朝廷也不代表我！如果你要去京都，就必须从我青州过关，除非你飞过去！”
一路上，呼延巴耳不再作声。
已经到了午饭的时辰，何小官也讲待客之道，虽然仓促没有什么准备，还是让伙房做出了一桌子菜，其他随从也由马富贵负责招待。
“王子殿下，请吧！一路辛苦，事儿可以慢慢谈，可不要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何小官说着，郭穣提上两坛酒，倒了几碗，顿时酒香弥漫。
呼延巴耳鼻子抽了抽，忽然说了一句何小官意想不到的话：“何将军，吃饭前可否让我见见世子？我们是兄弟，我作为二弟，还没有看到大哥死活就一吃二喝的，不合适……”
何小官放下端起来的酒碗，“这事儿怪我考虑不周，来人！去把世子殿下请过来！”
呼延吉很快被带过来，出乎呼延巴耳的预料，这位大哥身上非但没有一点伤，连衣服都是干净的。
“二弟……你怎么来了？”呼延吉几乎喜极而泣！
“父王让我出使宣国，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太想家了……”
的确，这世子殿下近而立之年，却很少离开家这么久过，现在见着了自己的二弟，早就将两人之前的不睦抛到了脑后，亲得不得了。
“世子殿下，请坐吧！”何小官招呼了一句。
呼延吉刚刚落座，忽然问了一句：“拉克申呢？能否让他也过来……”
何小官耸耸肩，淡然道：“砍了！”
“什么！”呼延吉大吼一声站起来，“为什么？”
“昨日，我去跟他谈，想请他以后为宣莽之间的商队保驾护航，他非但不肯，还出言不逊，说只要他还活着，就誓与宣国为敌，就要杀光宣国人！所以……我把他砍了！拉克申不愧是草原上的勇士，一声求饶都没有，死得其所了！”
“你！太过残暴了！”
“残暴？我的世子殿下，我若如你们莽人残暴，你还有机会坐在这里跟我讲话？去岁秋季，嘉陵关险些失守，莽军有一小队入关，仅在榆阳县就残害我宣国百姓十数人，还有掠夺钱财，强奸民女！这笔帐该怎么算？再者，据我所知，这个拉克申本就是个残暴之徒，莫说宣国，就是莽国百姓也惧他，行军途中遇到牛羊随意劫掠，遇到漂亮的姑娘同样不会放过，这等兵痞，不杀留着何用？世子殿下，你应该感谢我替你清理门户才对吧？”
“你……你太过分了……”
“大哥，不要再说了！”呼延巴耳打断他的话。
“二弟，你……你怎么胳膊肘朝外拐？”
呼延巴耳叹口气道：“何将军所言有理有据，我莽军军纪确实涣散，是要整治一番了！何将军，您刚才说……商路？”
“没错，想让世子殿下归国，想要两国止刀兵，这就是我要跟贵国商讨的第一条，开辟一条商路，从这里到乌兰亚托再到科勒多！当然，日后莽国还可以有更多的城！”
呼延巴耳稍显错愕，他以为何小官提出的要求八成是割地或者写投降书之类，没想到是这？
开通商路？难道他是为了这个才打仗的？
“何将军……还有吗？”
“当然！”何小官淡然一笑，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这天香酒，两位不尝尝？”
呼延吉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劝酒？
呼延巴耳倒是平淡得很，端起酒碗闻了闻，表情有微妙变化，一口下去，更是激活了呼延巴耳的味蕾！
这些年，随着宣朝白酒的流入，越来越多的莽国人热衷于这种更烈的透明液体，比自家的马奶酒带劲得多！
“怎么样？王子殿下，试想这天香酒卖到乌兰亚托，你是不是就有口福了？”
呼延巴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继续道：“何将军，还有什么条件，你就开口吧！”
“好！明人不说暗话……我要贵国矿产的开采权！”
呼延巴耳又是一阵懵。
对于矿产这个概念，他虽为王子，不能说没有见识，也觉得陌生。
莽人除了畜牧和打仗，其他几乎都不擅长，国内几家铁匠铺也不过是为了制造弯刀所设。
“在归国开矿，我不光会按照二十税一来交纳赋税，还会雇佣莽国百姓做工，按人支付月钱……”
这个提议听起来很不错。
“就这些？”呼延巴耳有些迟疑。
“就这些！只要殿下能约束贵国的骑兵，保证两国商业的交往，我保证莽国百姓的日子比现在好很多！”
“这个……如果我们不答应呢？”
“殿下不必现在就答复我，既然来了，就在这大营住几日也无妨！”
呼延巴耳叹口气道：“我……可否看看那个红衣大炮？”
何小官笑了，“当然！吃了这顿饭，我亲自带带殿下去！”
“好……好……”
事情完全没有按照呼延巴耳之前设想的那样走，这何小官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说他是商人吧，他的何家军一天灭了木黎华；说他是将军吧，从头到尾说的都是商贾的事！
真是个怪人！
也好！倒不如待上几天，也许就能看清这个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哎呀，快吃吧！老夫我早就馋的不行了！”老黄忽然冒出一句，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这顿饭吃得非但没有剑拔弩张，反倒有点一团和气的意思，何小官向呼延巴耳讲了很多宣国的趣事。
谈生意就是好，比说刀兵好，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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