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既然如此说了，那么众老货便没有不信的道理，只得惋惜地咂了咂嘴，目光却游离四合，死死盯着还在慢条斯理喝着参片粥的长孙无忌等人，不住吞咽口水，看那架势，似是随时都要如饿狼朴实般上去抢夺。
于是长孙无忌等人喝粥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某听怀玉说，你曾言道，这人参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可是当真？”
秦琼此话一出，厅内瞬间落针可闻，所有人俱是目光灼热地盯着方言，连李二都放下了碗勺，竖起了耳朵。
这就有些尴尬了，先前吹的牛皮没想到却被记得如此清楚，看老货们的眼神，如果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怕是晚上连觉都睡不好了。
想了想，方言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朝满脸希冀的秦琼苦笑道：“当初不过是虚妄之语罢了……”
不出所料，秦琼脸上的失望之色顿显，其他人等也难免神色黯然。
“不过……”
方言正说着话，忽地瞥见一道暗影快速袭来，忙眼疾手快地躲了过去，只听砰地一声，瓷碗破碎的声音从墙边传来。
愤怒地朝罪魁祸首看去，没想到刘弘基还颇理直气壮地吼道：“小小年纪，玩甚么先抑后扬的把戏？快快道来！”
很尴尬，环视一周，并没有人同情自己，居然还都是一副你小子欠揍的表情，实在惹人愤愤。不过还是没胆量去跟李二等人叫板，只得翻着白眼道：“人之先天之本者，元气也。人参恰好乃大补元气之物，亏空者巨以致濒临弥留之际，人参或无用，但长期服用，自然是能补血益气，并可治男妇一切虚症，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
朝若有所思的秦琼看去，笑道：“秦叔叔昔时征战沙场，血流足有数斛，先前小侄便曾说过，人参对您有大用。”
仿佛是为了印证方言所说的话，秦琼怔了片刻，忽地惊咦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好像有一股热气在体内蔓延，所到之处，浑身暖洋洋的甚是舒坦，却是连针灸拔罐汗蒸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秦琼不由自主地握起了拳头，双眸微闭，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又蓦地睁开眼：“连疲累都一扫而空，浑身充满了气力，某甚至觉得，此时当真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
众人无不骇然，以他们的眼力，自是能看出秦琼此刻的身体状态绝非作伪，紧接着，程咬金也是惊喜地大叫一声：“热了，热了，俺老程也有这种感觉，忒爽！”
“某忽地有种回到少年时的感觉……”
“……”
惊叫声此起彼伏，众老货纷纷起了身，朝着空气便是一顿猛锤，先前的疲累哪里还感觉得到？
大庭广众之下，李二竟脱了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膛，长笑道：“人参者，神物也，果然名不虚传！”
于是方言又成为了焦点。
没办法，面对这群饥渴的老货们，只能选择将兄弟出卖了，方言指着东厨，侧身笑道：“方才小侄煮粥之时，令厨娘们现场观摩，眼下处默等人估摸着正在等参片粥出锅呢！”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忽地从眼前闪过，程咬金的怒吼声响彻夜空，令人毛骨悚然。
“小兔崽子，给你老子留十碗！”
尉迟恭等人的身影紧随其后，一阵风似的追了出去，似是猛虎出笼。
长孙无忌等文臣互相对视片刻，亦是不甘落后，片刻后，偌大的前厅便只剩李二父子与刘桀、方言四人。
片刻后，程处默的惨嚎声响了起来，尖锐刺耳又绝望。
“俺地爹啊，孩儿可是等了快一个时辰！”
李承乾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朝故作无辜的方言投去鄙视的眼神，转身对李二恭声道：“父皇，儿臣去去就来！”
李二满意地挥了挥手。
至于刘桀，却还没有尊贵到让太子殿下亲自端粥的地步，李二把脸一板，轻喝道：“愣着作甚？快去给大伴也盛一碗！”
刘桀居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双手拢袖嗷嗷待哺的惹人嫌弃，不过既然已经让这老东西喝了童子尿，那便暂时原谅他也无所谓。
东厨一阵鸡飞狗跳，方言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大叫道：“众叔伯，每人限喝两碗，否则会出大事矣！”
数月前，林潇潇惊闻方言被掳，骑马狂奔数十里至长安，泣血叩城门，直至力尽虚脱昏厥，不知感动了多少悉知内情之人。秦琼与程咬金等更因此直接无视了林潇潇烟波楼的出身，对其全然没有丝毫轻视，俨然以自家子侄相待，着实羡煞旁人。
林潇潇呕心泣血的后果便是直接导致血气大亏，御医诊治后曾言道，若不好生调养，怕是会折寿三年，好在人参已经取回，这便不是甚么问题了。
端着热气腾腾的参片粥来到林潇潇的香闺中时，烛光下，佳人正专心致志地缝着幼儿的衣裳，见方言进来，忙羞红着俏脸欲将手中物事躲藏起来。
“让为夫看看！”
方言轻巧取过半成的小衣裳，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欢喜道：“你怎知侯爷我喜欢闺女？”
林潇潇诧异地看了方言几眼，红唇轻咬：“侯爷说的可是真话？”
“你呀你……”
方言自是知道林潇潇担忧的是甚么，好笑道：“一来，我确实是喜欢闺女胜过儿子，而来，就算你生个儿子，侯爷府也不会是你的丧命之所。再担忧些没用的，侯爷我可就生气了！”
一番话说得林潇潇芳心大定，眼神妩媚地几乎要滴出水来。
方言将参片粥端上前来，笑道：“快些趁热吃罢，大补元气。”
无须再说些感人肺腑的话，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长平郡公府。
夜色漆黑如墨，静谧如斯。长平郡公府的大门不知被谁拍得震天响，嚣张已极。被惊醒的门子忍着怒气大喝道：“是谁在叩门？三更半夜的，郡公府不见客！”
“哈，好大的狗胆！”
方二的狂笑声远远地传扬开来，猖狷无比：“我家侯爷有书信送到，快快开门！若是引来了武侯耽误老子回王家村，说不得便要与你挤上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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