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邓四儿回来时天还是亮的，没想到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快第二天午时。
入秋的阳光虽然不像夏日的那般强烈，但所谓的‘秋老虎’也不是弱小的病猫。
邓四儿四仰八叉的和衣躺在床榻上，左痴和楚靖听窦覇说过邓四儿回来时非常疲累，一进屋倒床上就睡着了，所以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来叫醒邓四儿。
但是邓四儿却是被晒醒的，邓四儿感觉要是再不起身，自己的脸都要被晒化了。
“该死的，都这个时候了？怎么没人叫醒我？”邓四儿睡的迷迷糊糊的，眼睛半睁半不睁的，几乎眯成一条缝看着窗外。
窗外阳光灿烂，明亮的光线差点儿把邓四儿已经快眯成一条缝儿的双眼彻底变成了一条缝儿。
邓四儿甩甩头，坐在床榻边上准备穿鞋，可一抬脚却发现鞋子好端端的套在脚上，邓四儿不由得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发起了呆。
昨天回来之后是怎么睡着的，邓四儿记得不清楚了。
但是昨天和莫离道一同炼制千绝丹的的过程全部清晰的印刻在邓四儿的脑海里，仿佛一闭上眼睛便能看的真切。
到底是什么样的体验，邓四儿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自己这时候的感觉，昨日那近乎四个时辰的努力坚持，令一觉醒来的邓四儿忽然有了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原来凭借自己的努力认认真真的去做好一件事情，不敷衍不放弃，竟是这般美好的感觉。
邓四儿一边想着一边不由自主的伸出两只手放在眼皮子底下瞧，越是瞧就越觉得满足，好像一瞬间有了底气。
这种底气，是他自白安村跟随左痴查案开始，一直到现在都不曾有过的，踏实的感觉。
“哼，小爷要是把千绝丹炼制成了，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小看我？！”邓四儿不禁笑起来，颇有些豪气的说了一句。
果然，邓四儿还是邓四儿，本性难改。
邓四儿心里高兴，便想要和人炫耀，于是就轻轻的哼着小曲儿出了屋门。左看看有看却是没有看见他能够炫耀的人在，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掩盖不住内心的小激动。
邓四儿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骨骼关节发出的清脆声响令邓四儿觉得通体舒畅。
想了想，邓四儿忽然跑进左痴的房间，找来纸笔，坐在桌子前开始写道：
“我睡醒了，瞧不见你们，但我还有要事，就不等着见你们了。要是有什么好吃的记得多给我留点儿，等我帮莫黑脸炼完了药，不会忘记问他要你们的份儿。”
邓四儿写完拿起来看了一遍，满意的点点头，虽然字迹不规整，但好歹看着整齐，邓四儿冲着这张纸吹了一口气，便将纸张压在茶杯底下，脚步轻快的往莫离道的矮屋走去。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心情愉悦，以往需要走很久的路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到了目的地，邓四儿在心里还纳闷了一下。
不过这些不过都是一瞬间的念头，邓四儿眨下眼的功夫就全都抛到脑袋后边儿去了。
邓四儿推门进屋，四下看了看，矮屋里药香浓郁，空气中还漂浮着药炉里蒸腾出的热气，烟雾燎烧，感觉就像神仙住的地界似得。
稍微走近一点儿，邓四儿这才看见坐在炉鼎旁边的小椅子上的莫离道。
邓四儿看着莫离道盖着他放下的毛毯，脑袋小鸡啄米似得一点一点的，好笑之余又觉得有些心酸。
在没有自己帮忙炼制的时候，那十几年的炼药时光，是不是就只有莫离道一个人守在这古旧的炉鼎旁边，在失去味觉的情况下，艰难的炼制着千绝丹......
邓四儿一边想着便就蹲下来好奇的看着莫离道的侧脸，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白，但是因为常年受到药草的熏陶，脸色却是非常红润。
虽然知道莫离道的年纪要比楚靖还要大一些，但是与楚靖的那张经历江湖沧桑的脸孔相比，莫离道看着其实也和楚靖差不多大，甚至感觉莫离道还要年轻一点儿。
莫离道本就在看着炉鼎下的火，得空时虽然能够稍微的休息一下，却是睡的并不安稳。邓四儿蹲在莫离道的旁边，不一会儿，莫离道便有所察觉的睁开了眼睛。
“你来啦，眼下这都是什么时辰了？我怎么感觉睡的久了一些......”莫离道一边说话一边作势要起身，但双手还是抓着邓四儿拿来的毛毯，不叫毛毯掉在地上。
邓四儿见此不知为何心里觉得一暖，立即上前扶住莫离道的胳膊，在莫离道起身站稳之后才将手放开。
莫离道只是看了邓四儿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经过昨天的第一轮炼制，二人之间的感情似乎又亲近了许多。
邓四儿觉得这样也挺好，反正莫离道的年纪也已经足够当邓四儿的爹。
“我说，莫黑脸，接下来那几个药材的炼制是不是要一起来？”邓四儿看着莫离道又弯下身子去挑了挑炉下的火堆，于是出声问道。
莫离道起身拍拍手，慢悠悠的说道：
“不急，不急。”
邓四儿点点头，莫离道在炼药之前便已经将炼药的过程步骤仔仔细细的给自己讲解了一遍，虽然有很大一部分邓四儿都听不懂，但是莫离道自己都说不急，那就应该不急。
“接下来啊，还要在等一阵子，等那炉鼎里的药汁都熬得浓浓的才行，你去把溪神草拿来，我教你研磨。”
莫离道走到一边翻翻找找，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一个药碾子，洒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粉末，便招呼着邓四儿过去。
邓四儿拿着溪神草走过来，看着眼前很小的一个药碾子，比对了一下手里的溪神草，不由疑惑问道：
“这么小？”
莫离道点点头，笑呵呵的说道：
“没错，这是我亲自动手打造的一个药碾子，绝对比那些市面上用的那些个顶用的多。你把溪神草折断试试看。”
邓四儿依言将溪神草折成三段放进这药碾当中，蹲下来开始试着磨药，没想到，真的如莫离道所说，顺手又好用，一点儿也不费力气。
“来，坐着好好磨。”莫离道搬来一个小凳子放在邓四儿屁股底下，就站在一旁打着呵欠说道：
“你在这里磨药，我去睡一会儿觉，等我睡醒了，你就可以停下了，记住啊，这磨药可不能停。”
一直磨到你醒？还不能停？！
邓四儿闻言惊讶的看着莫离道转身走开的背影，恨恨的在心里道：
早知道就不给拿毛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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