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
一名黑衣人此时还在李渊的身边不断汇报着暗探从东突厥领地打听而来的情况。
“陛下，和蜀王殿下有关的情况已经汇报完了。”
黑衣人微微躬身，轻声道。
此时，李渊身躯不再佝偻着，眼神复杂至极。
“只带着三千铁骑便可在数天时间内踏平东突厥数个部落，斩杀数万突厥铁骑。”
沉默了一会后，李渊负手而立，面色感慨地开口道：“了不得，当真是了不得！”
对李恪先前带着三千铁骑杀去东突厥领地的这个举动，他其实并不怎么看好。
毕竟东突厥领地乃是险地。
即便颉利可汗带着二十万铁骑离开，各个部落驻扎的铁骑加起来也依旧有十余万之多。
别说李恪只带着三千铁骑了，便是数万铁骑，怕是也无法在东突厥领地支撑太长时间。
现在李恪不仅支撑到了现在，甚至还踏平了东突厥的数个部落，斩杀足足数万铁骑。
他的心情，如何能不感慨？
他，还是有些太过于低估他这个孙儿了！
大大低估！
李渊咂了咂嘴。
此时的他，除了感慨，还有着一丝不解。
李恪，到底是如何知晓东突厥各个部落驻扎的位置？
草原太大了。
若是不知晓位置的话，那李恪带领的这三千铁骑必定会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不仅是位置，还有实力！
若是未曾知晓各个部落的实力，那一旦来到一个实力强劲的部落，那李恪即便能成功脱身，也会损失惨重。
“想不通，属实是想不通啊……”
李渊仔细琢磨了一会，还是有些没能想明白。
他轻叹一声，眼神复杂。
李恪现在给他的感觉，他也曾在李二的身上感受过。
那时候的李二也同李恪一般，给过他这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即便是李二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也未曾有一天看穿过李二。
有件事他必须得承认，那就是对李二，他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有些恐惧的。
“陛下，那些暗探还传来了一个消息。”
黑衣人犹豫了一会，“但这消息实在有些惊人，难以判断真假，属下也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李渊眼睛微眯：“说。”
“那些暗探说，蜀王殿下麾下的铁骑数量正在以一种惊人速度增加。”
黑衣人抿了抿嘴，神情复杂，“初到东突厥领地时方才只有三千铁骑，但现在，已然快要增长到上万！”
话音落下。
李渊呆愣在原地，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眼神中的震惊，再也掩饰不住。
良久后。
李渊终于回过神来。
“若是真的……”
李渊深吸一口气，喃喃开口道：“那朕这孙儿，又岂能用了不得这几个字来形容。”
若是真的。
那李恪之才能，怕是要比李二还要来得恐怖！
天纵英才？
了不得？
这些字眼用来形容李恪，终究还是有些太苍白无力了。
李渊抿了抿嘴。
现在的他，愈发觉得李恪身上笼罩的迷雾甚至比李二还要来得重！
李二虽然也让他有些看不穿，却还在常人可以理解的范围内。
但李恪，显然已经超出了这个范围！
此时的李二，正默默站在不远处。
李渊和这名黑衣人的交谈，皆被他收入耳中。
“恪儿啊恪儿，和你相比起来，便是父皇，怕是也有所不及……”
李二轻叹一声，神情复杂。
那日在御书房，他曾下定决心，要打破那些束缚在李恪身上的枷锁。
即便身怀隋唐两朝血脉，即便李恪的身份是庶子，有他这个父皇在，这些牢不可破的枷锁根本不足为虑。
但现在看来，他先前的想的，属实有些太多了。
即便没有他。
李恪一人也可冲破这些枷锁的束缚，傲视众人！
“来了？”
李渊目光看向李二，“都听到了？”
“早来了。”
李二沉默了一会，“也都听到了。”
李渊微微点头，不由咂了咂嘴：“世民啊，你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和李恪相比起来，那些皇子甚至连给李恪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得到李渊对李恪才能的肯定，李二脸上不由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容，缓缓开口道：“原本还想着让你布置的那些暗探掩护恪儿安全撤离，但现在看来，倒是朕有些想的太多了。”
“谁说不是呢？”
李渊轻叹一声，面色愈发感慨，“有李恪在，我这个糟老头子说不定还真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大唐盛世的到来。”
“大唐，在朕的手中便可迎来盛世。”
李二开口道：“恪儿日后若是真能将这大唐盛世变得更为兴盛的话，那自然再好不过。”
李渊沉默了一会，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二，还是李二。
还是那般要强。
其实……
他比谁都清楚李二为何如此要强，为何非要带领大唐走向盛世。
因为，李二想向他证明一事。
那就是他之前的决定是错的。
意图将皇位传给李建成的这个决定，是错的！
只是，让他有些预料不及的是，即便过去了这么久，李二却依旧对他之前所做的那个决定如此耿耿于怀。
“朕还有事，就不多在这里久留了。”
李二沉默了一会，随后转身离去。
杨妃这些日子都在忧心李恪的安危，茶不思饭不想。
现在有了李恪的消息，他自然得及时通知杨妃，好让其不再继续担忧。
李渊点了点头，站在原地，默默看着李二离去的背影。
“终究还是放不下啊……”
李渊轻叹一声，背着手离去，身形有些佝偻起来。
……
华清宫。
“本宫知晓恪儿的性格，恪儿若是真决定去做某事，常人是拦不住他的。”
看着面前依旧低着头，脸上尽是愧疚的武翎，杨妃轻叹一声，“你没看到陛下也未曾拦住他吗？连陛下都拦不住，更别提你了。”
她先前让武翎跟在李恪身边确实是抱有让武翎看住李恪的想法。
但她自己也知道这样的想法有些不太现实。
这样做，不过只是求个心安罢了。
能拦住自然是最好，拦不住，只能说明这是命中注定。
武翎轻咬嘴唇，依旧低着头，未曾言语。
“这事真怪不了你，你若是还继续自责的话，那本宫可要生气了。”
杨妃故意板着一张脸，冷冷开口道。
听到杨妃这句话，武翎终于有了些反应：“武翎只是觉得自己未曾拦住殿下，有些愧对杨妃娘娘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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