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村医来了，还有接生婆也来了。
这个阿婆之前就给扶桑大嫂接生过，这次过来一看就说情况不好，让他们去把村医请过来。
扶桑当时腿都软了。
她觉得是不是她今年带衰影响到了别人。
乔波难产，大嫂也难产。
虽然说生孩子是一道鬼门关，但是也不能次次都是她身边的人遭难啊。
扶桑阿妈也紧张了，跑去跪扶桑爸爸的灵牌，求他保佑大儿媳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扶桑大哥整个人都在发抖，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两个女儿紧紧抱在一起，眼泪哗哗的流，却不敢哭出声。
扶桑让小妹带着孩子们去山茶家避一避，她则跟二嫂一起帮忙打下手。
老阿婆虽然没有太多医学知识，但她接生的孩子可不少，扶桑家兄弟姐妹五个都是老阿婆亲手接到世上的。
“桑啊，你大嫂这肚子里除了孩子，还有东西。”
扶桑瞳孔一缩，“子宫肌瘤？”
老阿婆不懂什么子宫肌瘤之类的医学名词，她只知道，扶桑大嫂肚子里还有东西，说好听是瘤子，说难听就是鬼胎。
扶桑没有去跟老阿婆计较什么鬼胎不鬼胎的，她只想知道她大嫂有没有危险。
村医能治个头痛脑热，简单的正骨推拿也能行，最近发展了点新业务，给人缝合伤口。
但开刀剖腹产，他是完全没办法的，更别说还有子宫肌瘤这个很容易发生产后大出血的炸弹存在。
看他还不如老阿婆镇定呢，正月里，头上的汗珠都快淌成串了。
听到老阿婆说的话，扶桑大哥受不住了，哭着说不要孩子，要老婆。
“保大人，我不能没有香罕，孩子们也不能没有妈妈。”
扶桑大哥想要冲进去看妻子，被弟弟拉住。
“哥，你冷静点，你这样大嫂还得担心你。”
他拼了命的抱住大哥的腰，眼睛也一直盯着大嫂的房间门。
扶桑小声问村医，是不是要把人送去医院，村医说她这样子怕是不能走，而且道路颠簸，谁知道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问题。
扶桑揉捏着脸，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这个时候就看出老阿婆的作用了。
她让扶桑先出去烧水，又让扶桑妈妈进来帮忙。
“你们确定是要保大人吗？”
扶桑妈妈果断点头：“保大人，他俩又不是没孩子。”
“行，那我知道了。你们就在外面等着，随时把热水烧上。扶桑你去给你大嫂煮点红糖鸡蛋，她生孩子要力气。”
“好，好，我马上就去。”
扶桑颤抖着手又生了一个火坑，吊铁锅架在火上，倒水的时候手不稳，差点没把一瓢水全倒在火堆上。
“冷静，扶桑冷静点。大嫂没事的，她一定会没事的。”扶桑一边做事一边念叨，像是自己在安慰自己。
她穿过来就已经是无痛当妈了，但即便是她生活的那个年代，难产和大出血的产妇依然不少，更别说现在这个技术不行的年代。
生孩子就是道鬼门关，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扶桑小妹把孩子们托给山茶照看，她提着一篮子鸡蛋回来。
“是刘阿娘给的，说这是供菩萨的蛋，让你煮给大嫂吃。”
扶桑是不信鬼神的，但这个时候，她宁愿世上有鬼神，可以保佑她大嫂和未出世的孩子。
扶桑大哥就蹲在房间窗台下，靠着墙壁，哭得一脸狼狈。
“姐，还没有通知大嫂娘家吧？要不要去说一声？”
扶桑看了小妹一眼，有点犹豫。
大嫂的娘家妈是个非常传统守旧的女人，大嫂拼了命想要生个儿子，就是她妈影响的。
说实话，扶桑不太待见大嫂的亲妈，可这时候，不跟人家知会一声也不太好，但现在才初二三的，上门说人家闺女难产可能要出事，这不是给人送晦气吗？
“你跟妈说一声，看妈妈怎么说吧。”扶桑顿了一下，“或者你跑一趟，去找大嫂的弟弟，跟他先透个底。”
大嫂的弟弟还在读书，没有家里那么传统守旧，可能应该不会太过介意吧。
不过还没等她们想好怎么办，大嫂娘家妹妹过来串门了。
“姐夫，我姐情况怎么样了？”
一进门，玉荷就着急询问。
看到扶桑大哥哭得不行，她还以为自家姐姐没了，差点没当场坐在地上。
幸好扶桑和小妹反应快，过来扶住她，又把情况说了一下。
“现在老阿婆跟我妈我二嫂在里面，说是现在孩子还看不到头，得等等。”
玉荷看了眼扶桑大哥，又看向扶桑，压低声音：“我妈说，实在不行，保我姐肚里的孩子。”
扶桑瞬间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不行，我哥跟我妈都说了，保我嫂子。孩子没了就没了，他们也不是没有女儿，大人没了，那可就啥都没了。”
玉荷吞吞吐吐的解释：“我妈说，如果不保孩子，万一我姐以后不能再生了，那，那她一辈子抬不起头，还不如……”
扶桑气抖冷。
她紧紧抓住玉荷的手，冷声冷气：“那你过来就是专门说这话的？”
“那当然不。”玉荷迟疑了一下，喉头滚动，粗哑声音，“我是想劝姐夫保我姐来着。女儿也没什么不好，对不对？”
“那肯定啊。”扶桑小妹插了一句嘴，“玉荷姐，你回去跟伯娘说，大嫂既然嫁到我们家来了，有些事她还是别管太多比较好。她当年的情况跟现在不一样，她拼命生的儿子，她日子好过吗？”
扶桑胳膊肘撞了撞妹妹的手臂，虽然是大实话，但这话不该她们当晚辈的说。
“我哥都没怪我大嫂没生儿子，她比我哥还着急。”
扶桑小妹嘟嘟囔囔的埋怨了一句，别开视线看向大嫂的房间。
扶桑拉着玉荷到灶膛边上坐下，双手抱膝。
“我有时候是真的不懂，你.妈妈自己也吃过生孩子的苦，为什么不能替你姐想一想，非逼她生儿子，还给她吃莫名其妙的东西。我实话跟你说吧，刚才老阿婆和村医都说了，我大嫂肚子里除了孩子，还有瘤子，估计就是怀孕的时候乱吃药遭的。我哥气坏了，又担心死了。如果你.妈妈这话说出来，我哥能跟她拼命你信不？”
玉荷脸霎时惨白，身体都在发抖。
扶桑见她没吭声，抬头看她，就发现玉荷眼睛里的恐惧都快凝成实质了。
不知道为何，她脑子突然浮起一个念头：“玉荷，该不会你.妈也逼你吃那些东西了吧？”
此言一出，玉荷抖如筛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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