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前陈厉赶了回来。
他最近又在抓训练，还是跟另外一个部队搞的合作实战演练。
要不是明天早上有个会议，他还回不来。
吃过饭后，小王医生背着出诊箱回去了，满英去送他。
几个孩子难得聚在一起，根本在家里坐不住，筷子一放就手牵手的去外面撒野了，不到睡觉根本看不到他们人。
家里就剩下老教授和扶桑阿妈，还有扶桑跟陈厉两口子。
“扶桑，你把东西放那里，等你妹妹回来收拾。你跟陈厉进来，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把老教授送回房间休息了，扶桑妈妈在门口站了两分钟，才招呼女儿女婿进她房间说话。
“有件事我犹豫了很久，一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你们说。但是我又想，不能让你令爷爷带着遗憾离开，所以今天我要郑重的告诉你，扶桑，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是令教授的女儿的孩子。”
扶桑怔愣了好半天才摇头。
“不可能，妈，你别为了给老教授找个愿意照顾他，给他送终的人就把我扔出去。如果我年纪小还可能，但我今年都22了，我儿子都一岁多了，你还把我当小孩儿哄？”
她见阿妈不说话，又看了一眼完全懵逼不知所措的陈厉，继续分析。
“如果是前些年，老教授的女儿下乡当知青生了孩子，你抱来养了那还有可能，但时间对不上啊。我58年出生的吧，今年81年，我23岁，这点应该没有问题。可58年的时候，老教授应该还在京城当研究员，他女儿那会儿才多大？能生出我来？”
扶桑在回家的路上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她是觉得自己可能真不是爸妈的亲生骨肉，但怎么算也不可能是老教授的后代，年纪就对不上！
“你还真的是。不过，这也算是个丑闻了，所以之前你爸一直不愿意让你知道。”
扶桑妈妈撩了下鬓边的发丝，叹气。
“你知道老教授为什么对我们这边的植物特别熟悉吗？因为他本身就是我们这边的人。”
时间再往前推十几年，那会儿老教授还是这边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在省城接受的先进教育。
当时的国情特殊，那会儿男女的结婚年龄比现在小多了，更别说大户人家的少爷很早就开始相看妻子。
老教授也不例外，他十二岁就已经定下了亲事。
“后来老教授接受了新式教育，不太乐意跟之前定亲的女孩子结婚。但他个人力量哪里抵得过家族力量，所以还是结了婚，那会儿他俩都还没满二十呢。”
后面的事情也极其的狗血，但跟当时的社会大环境也离不开关系。
老教授在结婚后第二年就北上继续深造去了，丢下妻子在家里侍奉公婆。
后来局势不稳，老教授再没能回来。
而他的妻子在他走的那年就生下了个女儿。
这个女儿一辈子都没见过父亲。
“后来他家败落，一大家子四分五裂，他妻子送走公婆后带着小女儿辗转想要北上找他，结果刚走到我们这边就病逝了。之后他女儿被其他人收养，再然后就有了你。”
扶桑沉着脸听完阿妈的话，第一反应是令教授在妻子去世后是不是又另娶了？不然那个村长为啥说令教授的女儿在临到回城之前突发疾病去世了。
“没有。他虽然不喜原配，但也没有抛妻另娶的意思。那个女儿是他收养的一个孤女。他也曾回来找过，但那会儿局势不好，找了两次没有找到，后来就放弃了。”
“那你和阿爸是怎么肯定扶桑是他外孙女？”
“一个意外。”扶桑阿妈看了眼扶桑，叹气，“扶桑的亲妈是未婚生下的她，当时难产，正好遇到你阿爸上山采药救了她们母女。但是山上缺医少药的，扶桑阿妈生她之后油尽灯枯，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那会儿刚好我也生了孩子，孩子生下来没活过一个月就得白喉病死了。所以我干脆就答应扶桑阿爸的请求，把扶桑接了回来当成自己的女儿养大。”
扶桑阿妈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吸了下鼻子。
“说来也怪，这孩子本来一直嗷嗷的哭，我一抱着就安静了。抱着她，我就感觉我小女儿还在，她就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扶桑翕动了嘴唇，最后按捺不住扑到她阿妈腿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扶桑亲妈去世之前给了我们几个东西，说是她娘留给她的，以后就当扶桑的陪嫁。也亏了那几个小玩意儿，老教授才猜到扶桑可能是他的外孙女。”
当然也不是凭这一两样东西就能认了。
老教授跟扶桑阿爸确认过扶桑亲妈的一些特征，，后来又找到了之前接触过扶桑外婆的本地老人，一番追溯后，才确定了扶桑的身份。
也是如此，老教授才愿意教导扶桑阿爸如何种植果树。另外扶桑阿爸也是为了扶桑这个亲外公能熬到云开日出那天，才不辞辛劳的买通关系去照顾他。
“那，老教授收养那个女儿呢，是真的病逝了？”
“当然是真的。她其实也知道你是她养父的亲外孙女，可能是觉得自己占据了你亲妈的人生，所以每次见到你她都很不自在，而且跟老教授之间的感情也有了写隔阂。但她的病是真的意外，谁也没想到一场感冒就让她走了。老教授后来放弃回城，可能也是因为觉得自己的人生太过伤痛波折，想要早点离开这个世界，和地下的亲人团聚吧。”
这事儿说开了其实就一句话：时局造就的悲剧，非一个人的意愿能够避免和挽回的。
“好在你还有机会跟你亲外公相认。”扶桑阿妈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目光复杂。
陈厉看了眼妻子，又看看丈母娘，脑子一片混沌。
这剧情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但认真想，又好像挺正常的，这种事情他听说过都不止一两次。
只是很意外，自己身边也有一桩真实版的传奇。
他正想开口，就听到扶桑在心里嚎叫。
【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怎么面对几年都没去看望过一次的外公？还有我姐，跟家里断绝关系不会真的是因为我的关系吧？呜呜，阿爸你当初就该跟我明说啊。怎么办嘛~~~】
陈厉脸皮微微抽了下，伸手覆盖上扶桑的背心，试探的安抚她。
“那是不是要让扶桑跟老教授正式认个亲啊？要怎么办，不如阿妈你直接安排吧。”
“我寻思着，找个时间把你外婆、亲妈和你姨妈的坟，迁到一块儿吧，让她们在地下也有个依靠。至于你外公那边，我问过他，他说他愧对你外婆和你生母，所以无论你愿不愿意认他，他都心无怨尤。”
嚯，压力又给到她这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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