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姐姐,秦国不是缺粮?”
秦王卫走后,徐嫱在窦瑛旁边的椅子坐下。
“这会控制住永陵,于秦国,应该不是好事。”
窦瑛托腮,凝望夜色,“秦帝对百姓有怜悯,他不会放任永陵乱着。”
“虽在计划之外,但以他的聪明,定会把难题解决了。”
徐嫱瞧窦瑛,“窦姐姐,你这几年不是没去过秦国,为何对秦帝这么了解?”
“言语间,十分信任。”徐嫱斟酌用词。
窦瑛目光移到徐嫱身上,“就传闻看,他厉不厉害?”
徐嫱点头,即便对杨束再有偏见的人,也无法说出他不厉害。
顶着纨绔的名声,硬生生杀出血路,杨束登上帝位,不仅无人骂,反而千万百姓拥护。
千年来,有如此能力的,仅他一个。
“妖孽。”徐嫱说出自己的评价。
“齐国到底有多少面上眷恋故土,实际归顺秦国了?”
“刘庭岳在清除异己上,下了那么大的功夫。”
“结果屠家、御林军……”
“关键秦国做的无声无息。”
徐嫱抿了抿嘴角,若非此次掌控皇宫的行动,她都不知道屠家归顺秦国了。
什么时候归顺的?屠家一直被柳眠盯着,秦国怎么敢肯定屠家是真归顺?而不是以此立功,洗清自己?
“确实妖孽。”窦瑛低声附和,让人归顺不难,但心甘情愿,甚至渴望,就很难了。
“那位秦帝,真就没失手一次。”徐嫱微启唇,“好像所有人都在他掌中。”
“窦姐姐,他真的堪堪双十?”
“总觉得是山中精怪披了人皮。”
不等窦瑛喊停,徐嫱摇了头,“精怪没这么多的心眼、这么深的心计。”
“等去了会宁,我得亲眼瞧瞧这位帝王,看他长了几个脑袋,几只眼睛。”
窦瑛垂眸,不是一张脸,见到杨束,徐嫱会认出来?
若认了出来……
她是就此放下,还是求一个结果?
“秦帝容貌俊美,远超一众才俊,你当心被他勾去了魂。”窦瑛戏谑开口。
徐嫱笑了笑,脸上却没有少女该有的娇羞。
秦帝是优秀,无人能比,可她已经找不到以前幻想未来夫婿的自己。
男女情爱的滋味,徐嫱不想品尝。
“夜深了,睡吧。”
看出徐嫱无意再聊,窦瑛起了身。
“窦姐姐,厢房收拾好了,若无紧要事,明日再走吧。”徐嫱出声挽留,之前是怕被人发现,但现在,永陵实际的掌控人是秦帝。
城防卫搜哪都搜不到尚书府。
“下次吧,我想去看看父兄。”窦瑛声音低下去。
徐嫱送她到院子外,直到窦瑛的身影彻底融进夜色里,徐嫱才转身。
没有回屋,她去了厨房。
“小姐?”
侍女一脸疑问,以往小姐再饿,也不会这个时间下厨。
再有一个来时辰,天就亮了。
“不必守着,去睡吧。”徐嫱擦了擦手上的水,将鸡蛋打散。
侍女没走,给徐嫱打下手。
这都五道了……
见徐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侍女咬了咬手指,小姐不是遇上脏东西了吧?
第六道菜做好,徐嫱没再继续。
将菜装进两个食盒,徐嫱提着一个往外走。
侍女理了理袖子,跟上去。
见徐嫱走向徐尚书的院子,侍女懂了,小姐没中邪,是给老爷做早饭呢。
但为何就拿了一个食盒?
看小姐的模样,不像是忘了另一个。
屋里,徐嫱把菜端出来,徐尚书官袍齐整,显然是一晚没睡。
“此行虽不危险,但父亲身体尚处在恢复中,还是要多注意,不可过于疲劳。”徐嫱把筷子递给徐尚书,叮嘱道。
看着徐嫱,徐尚书既欣慰又歉疚。
“嫱儿,过去是父亲错了,你的婚事,父亲再不插手,都听你的。”徐尚书温声道。
徐嫱面色未变,语气平淡,“在秦国,女子亦可考取功名,女儿想试试,婚嫁之事,以后再说吧。”
徐尚书张张嘴,终是一叹。
检查了下徐尚书的行装,见没问题,徐嫱出了院子。
“去备车,我要出去一趟。”徐嫱对侍女道。
侍女眨了眨眼,往天上看,这个点?
应该没商铺开门吧……
“是,小姐。”
疑惑归疑惑,徐嫱的吩咐她还是要听的。
看着马车远去,侍女捏了捏手指,小姐就一个人走了,连她都没带……
侍女很好奇,那食盒是给谁的,值得小姐天不亮在厨房忙活。
还这么神秘!
马车在僻静的山下停下。
徐嫱下了车,提着食盒独自往上走。
约莫一刻钟,徐嫱来到一处山坡上。
看着没有一个字的石碑,徐嫱放下食盒,将饭菜一样样摆好。
又斟满一杯酒,轻轻放在石碑前。
“荣昌商行出的新酒,你尝尝喜不喜欢。”
徐嫱静静站着,风吹过坟头的荒草,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柳眠。”徐嫱挤出笑,声音很轻,“若你听我的,不助纣为虐,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以你的头脑,定能在秦国站稳脚跟,有个好前程。”
徐嫱顿了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个名字都不能刻上去。”
为了防止柳眠被人刨坟发泄,徐嫱偷偷给他换到这。
除了老王,无人再知晓。
徐嫱手摸向石碑,仿佛又看见那人挑眉冷笑,语带讥刺的模样。
“你总说我眼盲心瞎,可我至少知道,路该怎么走。”
“而你,明明看得清一切,却偏要往死路上去。”
徐嫱声音哽咽,缓缓蹲下身。
“你究竟是懒得换一个未婚妻,还是想跟我好好过?”
“柳眠,你是不是也曾努力过?”
风吹起徐嫱鬓边的发丝,一滴泪从她眼中落下。
“你这人着实可恶,都死了,还要将我困住。”
徐嫱深吸一口气,缓了会,她抬手抹去眼泪。
“柳婵和老王他们,我送去了秦国,他们会生活的很平静,不会被你连累。”
取下头上的簪子,徐嫱在石碑前挖了个小洞。
随后,她从袖子里取出个香囊。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徐嫱把香囊放进洞里,用土埋上。
“柳眠,下辈子,别再做谁的刀了。”
徐嫱站了起来,最后看了眼石碑,她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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