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冷清然的房门被推开，几个人影悄无声息的潜了进来。
“你们来了？”
冷清然盘膝而坐，平静的望着几人。
从白日的那一眼，她就预料到了他们的动作，已等候多时。
“主上。”
五人单膝跪在冷清然面前，面上满是担忧，开门见山道，“主人，你赶紧逃吧。”
“逃？为何要逃？”
“主上，如今无情阁已经完全被凌肆控制了，凡是违抗他命令者，直接当场斩杀，而我等忍辱负重，就是等您醒过来。”
冷清然手指用力扣进床沿，努力压抑住情绪问，“死了多少人？”
那人咬牙道，“一百二十一人，各个死状惨烈。”
从语气中便可听出滔天的恨意，无情阁向来团结，每一个，都是他们的亲人。
“一百二十一……”
她喃喃念着，面上看不出情绪，可指甲却因太过用力，渗出了血。
珠儿适时开口，“主子，不管去哪里，离开这里就是了，您走吧，我们会替您掩护，争取足够的时间。”
烛火忽明忽暗，映出几人的急切。
珠儿所穿的衣衫与她白日一模一样，看来早就已经做好了替代她的准备。
可这样，又能撑得了多久呢，被发现的话，按照凌肆的手段，他们的结局，又该如何呢？
想到这，冷清然忽然扯出一抹笑，亲手将珠儿与几人扶了起来，“瞎说什么呢，这里是无情阁，是我的家，我没有离开的理由啊。”
“主上，可是那个大魔头……”
珠儿话未说完，就被冷清然厉声打断，“珠儿！”
冷清然声音冷了下去，“他对我很好，以后不许这么称呼他，以后他就是无情阁的主子，你们要像尊敬我一般敬重他。”
众人闻言，满脸震惊，似乎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是冷清然说出来的。
“主上，您……”
“他杀了我们的兄弟，您却让我们尊敬他！”
“您没有心吗？”
……
面对句句质问，冷清然平静说，“他杀人，定然有他的理由，只要你们听话，不会有危险的。”
五人后退一步，眼神彻底失望下去。
“哈哈哈哈，算老子眼瞎，认错了主子。”
“呸，懦夫。”
“走，我们走，我们以为人家需要我们，实则人家是有了靠山。”
言罢，五人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大门被用力踹开，与来时的小心翼翼截然不同。
冷清然余光瞥向窗外，窗户上投下的那抹树影好像也随之消失了。
珠儿没有走，静静在一旁站着，夜风灌进屋内，让她越发清醒，好半晌她问，“主子，您有苦衷对吗？”
虽然她来无情阁不过短短几日，可她明白，主子还是那个主子，她绝对不是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视自己手下生命于不顾。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珠儿叹息一声，注意到了她滴血的手指，转身拿了药箱替她包扎。
“主子，你有事情就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吗，他们也是为了你好，主子，那凌肆打的什么主子，您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冷清然抬手制止，“珠儿，今日之日切莫再提。”
她闭上了眼，又道，“珠儿，下去吧，我累了。”
“是，主子你放心吧，我会看好他们的。”
等房间只剩下冷清然一人之后，汹涌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泪珠滚落，打湿了一片。
如凌肆所愿，他成了这世间的主宰者。
浩渺邪界，提起凌肆，没有人不害怕。
可这样的主宰者，却又一次栽到了冷清然的手里。
具体的情形，冷清然已经有些模糊了。
她只记得，在凌肆的控制下，她蛰伏许久，耗尽所有修为，终于炼制出了一颗可以同生共死的毒药。
她下在了酒水中，无色无味，双方一经服下，性命就绑定在一起。
所以，她不需要杀了凌肆，她只要杀了自己就够了。
这对她来说，简单太多。
手起刀落，利落割开喉管，鲜血喷射而出，她却感知不到一点痛意。
最痛苦的事情，她都经历过了，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为什么，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凌肆掐着她的胳膊，厉声咆哮。
剧痛让他的脸扭曲在一起，面具不知何时掉落，此刻他的样子就像地狱里爬出的厉鬼。
冷清然用最后的力气推开他，“爱，杀了楚墨寒，杀了无情阁一百二十一人，这就是你说的爱吗？凌肆，你那根本就不是爱，你只是觉得，这世间所有的东西都该是你的，你不甘心输给楚墨寒，更不甘心有人脱离你的掌控！”
“不，我爱你，我当然爱你！”
凌肆用尽所有力量，想将酒水逼出去，可，毒已入骨，根本无力回天，他一挥手，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哈哈哈哈……”
冷清然疯狂大笑，已经癫狂，冲着消失的地方喊，“没用的，一起下地狱吧。”
倒下去的那一刻，模糊看到外面跌进一人，一只手拖起她，“清然，为何不等等我，你撑住，楚墨寒还可以转世，你撑住！”
“师父……”
这是第二世冷清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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