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里。
皇上坐在椅子上，辰辰、顾思寒两个小崽子，正在给皇上梳头发，至于轩轩则拿着药水，在给皇上易容。
小孩子手小手笨，头发梳的不好就算了，可轩轩那一手易容术有多烂，他心里就没点数？
折腾折腾辰辰和顾思寒，甚至折腾折腾顾战骁、顾野，也就罢了……
那可是皇上！
他们可真敢下手。
瞧着皇上一身明黄的龙袍，矜贵威严，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黑乎乎的，一副乞丐风，怎么看，佟婳都觉得自己有点想发疯。
佟婳抓着傅芙蓉的手，不禁紧了又紧。
“要不咱们去找顾战骁吧？”
儿子作到皇上头上了，没有顾战骁，她怕自己撑不住。
傅芙蓉太阳穴也跳了跳，“那个……咱们可以跑，那你儿子呢？不要了？”
“呵呵……”
看向傅芙蓉，佟婳扯了扯嘴角。
“我突然觉得，顾战骁说的生个佟小四、佟小五、佟小六，这提议好像也不错。儿子实在坑，那就换一批，也不是不行。”
傅芙蓉：“？？？”
这话，就该让顾战骁来听听。
她就不信佟婳赖在床上几日下不来的时候，她不会后悔如此的“口出狂言。”
傅芙蓉心里正嘀咕着，就听到顾思寒的喊声。
“娘，芙姨姨……”
“完了。”
佟婳下意识的嘀咕了一声。
这时候，辰辰、轩轩还有皇上，都看了过来。
佟婳抿了抿唇，随即松开傅芙蓉，她快步上前到皇上身边，“民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必拘礼，平身吧。”
要是平时，佟婳也懒得来这一套，可现在她儿子闹到皇上身上了……
她再没点礼，那就真没理了。
佟婳咽了咽口水。
“皇上，辰辰、轩轩、思寒还小，冲撞之处，还请皇上见谅。”
“无妨，他们挺有意思的。”
“就是啊娘，”辰辰点头嘀咕，“我们和皇爷爷相处的可好了，皇爷爷可喜欢我们了，我们也喜欢皇爷爷。娘，你看我和佟小三，给皇爷爷梳的头好不好？”
佟婳：“？？？”
好不好，他看不见？
平时挺机灵的儿子，怎么突然傻了？
“娘，”轩轩笑嘻嘻的呲牙，“娘你看我的易容术，有没有变厉害？我给皇爷爷易容，是不是易的特别好？”
佟婳：“！！！”
臭小子，他那破爪子易容易的连好都谈不上，说什么特别好？
这算不算欺君？脑袋会不会移的特别早？
“娘，皇爷爷易容后，和我们好像啊，我们一看就像是一家人。娘，我们可以和皇爷爷桃园结义，义结金兰吗？”
轩轩的话，让佟婳的心又忍不住颤了颤。
她抬手捏了捏轩轩的小脸。
“你猜，你为什么叫皇上皇爷爷，而不是皇哥哥？”
轩轩：“？？？”
“还想义结金兰，我看是你的嘴太闲。今儿读书加倍，要面壁读出声来，要背下来。”
“娘……”
“叫娘也没用，再多废话，练武加倍。”
轩轩：“？？？”
辰辰和顾思寒瞧着，鬼机灵的对视了一眼，之后他们直接躲去了皇上身后，生怕加倍训练的祸水，会引到他们身上。
自己的儿子，佟婳还能不清楚？
“兄弟齐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辰辰、思寒，一样加倍。”
辰辰、顾思寒：“？？？”
“哈哈哈……”
看着三个小家伙吃瘪的样，皇上不禁朗笑出声。
还未到锦城的时候，皇上就已经知道佟婳的存在了，可是，住进将军府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跟佟婳接触。
别的不说，佟婳在教育儿子这件事上，就做的不错。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几个字，从小就根植在孩子的心里，兄友弟恭，家族和睦，这就是最大的本事。
顾战骁在外忙，家里后院这一摊事，未必能事事顾虑周全，可佟婳能帮顾战骁，处理掉所有的家族琐事，后顾之忧。
她是个贤内助。
心里想着，皇上看着佟婳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赞赏。
佟婳比寂岚昕大不了几岁，可是，佟婳比寂岚昕，真的成熟太多了。这样的成熟，大抵是用苦难磨砺出来的。
好在苦尽甘来，未来可期。
“之前你救了小六，说说，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奖赏？”
“皇上，六公主与民女很投缘，说句托大的话，民女将六公主当朋友，既是朋友有难，那拼尽全力鼎力相助，自是应该的，谈不上些，更用不着奖赏。”
“你家那土匪，真该跟你好好学学。”
同样的话，若是问顾战骁，顾战骁指定会说——
要银子，要宝贝，要贵的。
他才不会客气呢。
顾家三个小崽子，这么大的胆子，大约也是随了顾战骁了。
皇上想着，脸上笑意盎然，“小六来锦城，能遇上你，是她的福气。朕听说，你和战骁的亲事，是永昌伯夫人保的媒。这样，下聘的日子朕来出面，也算是个半个媒人。朕过几日就要回京，战骁也要去，他大约舍不得你，你也一起跟着吧。”
“多谢皇上。”
“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你救了小六，也让你家那土匪有了点人情味，这是大功，朕还想好好的嘉奖你呢。”
想着，皇上叹了一口气。
“佟家没落，佟肃年已经被押送回京，你这佟跟佟家的佟，也该断了。”
“皇上说的是。”
“你并非佟家之女，对于你的身世，你怎么想？”
皇上的问话，让佟婳微微一愣。
她稍稍思量。
回头看向傅芙蓉，让她把辰辰、轩轩和顾思寒都带下去，这偏厅里只剩了皇上和福公公，佟婳才开口回应。
“皇上，想来关于孩子的案子，顾将军应该跟皇上说了吧？”
“嗯。”
“其实，我身边有顾将军，有三个孩子，还有顾侯爷、伯母、老太君，有他们心疼我怜惜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知道，顾将军高高在上，战功赫赫，我站在他身边，身世这点事难免被人提及，被人诟病。但是，我真的不在乎。因为不论外面有多少非议，顾家待我很好这是事实。所以要不要查身世，我是谁家的孩子，这对我而言，其实并不重要。
可若是为了我娘，我想查。”
“你娘？”
“其实，我娘早年也算是孩子案件的受害者，她也曾被人囚禁取血，九死一生。连带着后来遇上佟肃年，大约也是碰上了一场算计，她离世后，被佟肃年草草的掩埋了，没个归处。所以，若是案子调查结束，能为她找到个家，我倒是乐意。至于我自己……一切随缘就行。”
佟婳淡然，她也坦荡。
皇上瞧着佟婳，心思了然，他轻轻点头。
“朕明白了。”
替佟婳的娘找到家，为佟婳找永亲王做靠山……
回京之后，这两件事得抓紧做。
皇上心里盘算的清楚，当夜，就有一只信鸽，带着密信从镇北将军府飞出，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里，无人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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