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太这才从悲伤中猛然惊醒，她竟然长时间的沉溺于文琪死亡带来的悲伤中，而忘记了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按照张嬷嬷的说法，文琪的死必然不是早产加难产这么简单的。出手的必然是昌邑伯夫人赵明玉无疑了。
那么，她是该代表文家忍气吞声，默认文琪死于难产，就此揭过此事？
还是，追查文琪的死因，让赵氏得到应有的惩罚，还文琪一个公道？
如果是刚刚重生那会儿，她一定会选择前者。说不定她还会觉得，揭过此事就能消弥文家与赵明玉身后势力之间的仇恨，庆幸为文府的未来消除隐患。
可是，在她看到文琪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当她闻到内室浓浓的血腥味儿，掀开被子，看到文琪被剖开的肚子时，一切的理智、所有的冷静在顷刻间全都不复存在了。
现在，她只想为文琪讨回公道！
“扶我去外间厅堂。”黄老太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伸手让阿棉扶她。
阿棉小心翼翼的扶着黄老太到厅堂坐下，又吩咐屋外守着的下人端了热水来给黄老太洗脸净手。
等洗漱好，清粥小菜也摆到了茶几上，很简单的早餐，可一看就是现做的。
阿棉说：“您一宿没睡，再不吃点东西，身子怎么撑得住？西苑小厨房的食材都是现成的，我让人简单做了一点，您用一些吧。”
黄老太也没推辞，简单的喝了半碗粥，垫了垫肚子，感觉胃里没那么难受了，就让人将东西撤了下去。
黄老太吩咐阿棉：“你去将二太太、三太太，还有张嬷嬷叫出来。”
阿棉领命进去，很快带着三人出来。
黄老太也不等几人说话，便出声吩咐道：“张嬷嬷，你去外院找三老爷，让他派人跟着你去将那几个给文琪看过病的大夫都控制起来。”
张嬷嬷点头：“是。”
张嬷嬷转身欲走，又被黄老太给叫住：“西苑伺候的人都被赵夫人关在哪儿？”
张嬷嬷说：“就在西苑东侧的临水阁。那儿三面环水，除了正门，哪儿都出不去。赵夫人特意挑的那个地方。若不是我力气大，趁人不备，我也逃不出来。”
黄老太点头，“知道了。你去吧。”
张嬷嬷告退快步离开。
黄老太接着吩咐高氏：“老二媳妇，你带人去临水阁，将西苑原先伺候的人带回来。在这府里行事，没有熟悉府里情况的人，实在不方便。你好歹是主子，谅那些看守的人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这个时候，高氏是万不敢推拒的，只是略带商量的问了一句：“我能不能带上母亲身边的墨儿和翠儿？”
现在文府里没有不知道黄老太身边这几个人的，力气大，又忠心，带着去哪儿都有安全感。没见老太太现在去哪儿都带着她们吗？
黄老太沉着脸说：“我还有别的事吩咐她们。你多带几个粗壮婆子，让她们多护着你些便是。”
“是。”高氏心里有些胆怯，可又不敢不应，出门就紧着看起来就很壮实的丫鬟婆子挑，一口气挑了八个，差不多把带来的下人都挑走了一大半，这才罢休。
黄老太听到门外的动静也没阻拦，任由高氏带着人走了。这才回神，正准备吩咐伍氏事情。就在这时，昌邑伯夫人赵明玉身边的婆子领着两个小丫鬟进来。三人手上各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华服、头面等成套的行头。
那婆子进门领着两个小丫鬟给黄老太福身行了个礼，语气轻快的说：“老夫人，我们奉我们夫人的命来给文夫人梳洗换装，整理仪容。先前管家进来回话，说给文夫人的棺材已经买回来了。灵堂也设置好了，就等着文夫人入殓了。”
黄老太看着赵明玉派来的婆子和丫鬟，没说准，也没说不准。只是淡淡的说：“你家夫人此刻在何处？”
那婆子笑着说：“我家夫人自然是在主院。”
婆子话刚说完，黄老太朝身旁的阿棉看了一眼。阿棉会意，上前一巴掌甩在那婆子脸上，厉声怒斥道：“文夫人死了，你这个做奴才的不说跟着哭就算了，竟然还敢笑？”
那婆子被打懵了，这是招呼都不打，上来就动手？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里可是昌邑伯府！她可是昌邑伯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
黄老太可不管那婆子难看的脸色，阴沉着脸对那婆子说：“文夫人这儿自有人打理。就不劳烦你们费心了。你回去给赵夫人带句话，就说我老婆子要见她，让她到西苑来一趟。”
说完，黄老太端起茶喝了一口，再不看那婆子一眼。
阿棉让人接过那婆子和两个丫鬟手上的托盘，挑眉斜睨那婆子，呵斥道：“还不快去？”
那婆子事先得了赵明玉的吩咐，一定要客客气气的与文家人打交道，绝不能落人口实。这会儿被打了也只能忍气吞声，领着两个小丫鬟怒气冲冲的走了。
等那婆子领着两个丫鬟出了门，黄老太连忙吩咐阿棉：“你带上翠儿、墨儿，再多带几个婆子，悄悄的跟着那婆子去正院。等赵氏出了门，你们就进去把孩子抱回来。若是遇到人阻拦，就说是我这个做曾外祖母的要见见孩子。她们若是还要阻拦，你们也不必客气，总要叫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是。”阿棉应声叫了翠儿墨儿，并剩下的几个婆子一起出了门。
里间，文瑶也慢慢止住了哭声。黄老太在外间说的话，吩咐下去的事，她都听了个大差不离。她知道，这个时候哭也改变不了事实，她要做的是帮着祖母，把文琪的后事料理清楚，绝不能将所有事情都压在祖母一个人肩上。于是，擦干眼泪走出内室。
黄老太正在吩咐伍氏事情，见到文瑶，便对她说：“赵氏那边派了人来，要给文琪入殓，还送了衣饰来。人叫我给撵回去了。但文琪确实也该收拾停当早早入殓。我正要吩咐你三婶婶去给文琪梳妆换衣服。你也去给你三婶婶帮忙吧。
“文琪是个要强的性子，即便是死了也要给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着昌邑伯回来给她风光大葬。”
文瑶咬着唇，尽量忍住不哭，点头答应：“是。”
文瑶和伍氏重新回到内室给文琪梳妆去了。
安排好一切，黄老太疲惫的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文琪终究还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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