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太心头一跳，这丫头是不是有点冷静过头了？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这丫头打小就性子冷漠，总喜欢一个人宅在自己院子里。跟家里姐妹们的接触也不多。就连自己的亲姐姐文珂，在她眼里也没有重要到让她要死要活的地步，更何况只是堂姐的文琪了。能让她哭上一鼻子，想来就是极限了。
黄老太说：“文琪已经死了，我们就是再伤心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现在我们应该做的是，打理好她的身后事，再为她讨个公道。
“这事要派人快马送信回老家，也要通知文琛、文琅和阿城几个读书的，还要给亲朋好友报个丧……府里的事情也不能落下。
“如今府里只有你们二嫂子一个人在家，她没有管过家，文湘又小，离不开她。让她主事怕是会手忙脚乱。你们谁能回去给她搭把手？”
黄老太看着三人。文珂自从定亲，除了给自己绣嫁衣之外，就是学着管家理事。伍氏说她很有天份，特别是在财物、银钱上面尤其敏感，丝毫假账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文钰前两年就开始学着管家，去年就可以帮着伍氏看账簿了。
至于文玥，怕是不行。除了喜欢宅在院子里看书，黄老太对自己这个四孙女，一点都不了解。
黄老太心目中的人选是文珂或者文钰，可出人意料的，站出来的人却是文玥。
黄老太有些犹疑：“玥儿，你行吗？”
文玥坚定的点头：“我姐和文钰会的，我都会。”
黄老太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文珂、文钰，却见她二人连连点头：“文玥比我们都聪明，做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就因为所有事情在文玥看来都无比的简单，所以会让她觉得无聊，宅在院子里不出门，怕就是为了避开那些在文玥看来幼稚又无趣的东西吧。
这是文珂和文钰共同的心声。
她们很久之前就发现文玥的与众不同了。她冷漠，因为她聪明。她宅，因为她聪明。她们不敢暴露她的秘密，因为她聪明。她可以不搭理她们，也可以让她们有苦难言。
黄老太见二人神色不似作假，便答应下来：“行，那就文玥回府，帮着你二嫂嫂打理府中事务。晚点等这边得闲了，我就让你三婶婶回去。”
文玥点头，行了礼就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
黄老太看着文钰：“一会儿你二伯娘带着西苑的下人回来，你去帮着你二伯母将那些人挨个儿审问一遍，做好记录。”
文钰蹙眉，问：“祖母的意思，是二姐姐的下人里面有内鬼？”
黄老太神色沉重的点头：“若不是如此，她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下了毒？如果张嬷嬷说的都是真话，那必定是西苑内部出了叛徒。”
文钰神色凝重：“祖母放心，我一定将那个人揪出来。”
黄老太点头：“速度要快，必须在赵氏做出反应之前，将人找出来，控制在手里。”
安排完文钰，黄老太还没吩咐，文珂就主动询问：“祖母，那我呢？我能做什么？”
黄老太说：“我交代阿棉去将你二姐的孩子带回来。到时候，孩子我就交给你来照顾了。”
文珂点头：“祖母放心，我会把孩子照顾好的。”
黄老太：“好。”
交代好事情，黄老太进内室看了看文琪，突然想起自己遗漏了什么，脸色急转直下。
伍氏见状，忙问：“母亲，可是出什么事了？”
黄老太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儿上，满是自责的说：“我真的是老糊涂了，自以为思虑万全，却不料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
说着，不等人问，连忙吩咐：“快，派个人去外院找老三，让他立刻请个有声望的仵作进来。”
众人这才纷纷惊醒，既然要给文琪讨公道，那么文琪的死因就不能有丝毫的疑问，必须人证物证齐全，事情经过明晰，不能有丝毫遗漏。
这是一场硬仗。
伍氏快步出门小声吩咐一个小丫鬟，让她跑步去外院通知了。
黄老太看了看已经整理好仪容，穿戴上新衣，像睡着了一样的文琪，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内室。
就在这时，高氏带着人回来了。
只是高氏脸色十分难看，在她身后，翠儿和墨儿身上都挂了彩，渗出斑斑血迹。尤其是翠儿，此刻手臂还在滴滴答答的流血。
在她们身后是西苑的人，不多，也就十来个。在之后才是被高氏带过去的几个婆子，瞧着也是满身的狼狈。好在几人都没有流血。
黄老太连忙吩咐：“快带翠儿墨儿下去包扎，把血止住了。快！”
西苑下人中有个丫鬟模样的人站出来说：“我会简单的包扎，也知道药箱在哪儿，我来带路。”
黄老太点头，两个婆子便扶着翠儿墨儿跟着那丫鬟下去了。
黄老太的目光在西苑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有人低头垂眸，看不到神色。有人眼珠子乱转，心思活泛。有人神色怔忡，满脸茫然。只有一个丫鬟眼带泪光，神色哀戚。
黄老太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这才沉声说道：“你们都是西苑的下人，都是文夫人的人。作为奴仆，你们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主宠奴荣，主生奴活，主死，则奴灭。”
众人吓得纷纷跪地，那个神色哀戚的丫鬟更是膝行上前几步，哭问：“老夫人，我们家夫人怎么样了？她没事吧？”丫鬟说话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黄老太看了那丫鬟一眼，却没有回答。而是目光锐利的在所有人身上扫过。就在众人瑟瑟发抖之际，她才冷笑一声，用无尽嘲讽的语气说：“可是，你们之中，却出了背主的叛徒。”
众人抖得更厉害了，可尽管如此，众人还是满眼怀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那个叛徒到底是谁。
黄老太扬起下巴，睥睨跪在地上的众人，冷声说：“我给她一个机会，现在自首，我还可以不追究她的家人。否则，她就要想想自己和家人的下场了。相信我，我会让她和她的家人生不如死。”
黄老太顿了顿，冷笑道：“哦，对了，或者她的家人已经藏起来了，甚至已经离开京城了，对吧？可如果她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了，那我很遗憾的告诉她，她低估了文府的势力和文家报复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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