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多久，千羽背着乐芙妮走出了资料室，看了眼门口等待的千寻，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将乐芙妮送回房间，而后又去找到了斯诺克。
“那些再也没能醒过来的人，你们都是怎么处理的？”
千羽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已经知道了吗？也差不多快要瞒不住了。”
斯诺克语气平淡，似乎根本不在意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们果然知道什么吧！”
“是的，但，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无能为力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教会吗？连星神都可以击败，还有什么是你们做不到的事情？”
千羽大声的吼道，他多希望对方只是在开个玩笑。
“即便是星神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啊，更何况我们的世界从一开始就被披上了谎言的外衣，即便我们自以为是的想要修补外衣的裂痕，但谎言终究只是谎言啊！”
斯诺克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浓重的哀伤。
“星神或许从一开始就做错了，为何要将他们的思乡情愁强加在异类的身上？”
“人心中的欲望就如同一头野兽，一旦被放出，就再也管不住！”
“即便真的可以做到那种程度，罪恶的轮回也会周而复始，永不停息！”
千羽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他大概理解了他想要表达的一个意思，或许，人性本恶！
斯诺克就像是中邪了一般，开始说些神神叨叨的话，似乎是在忏悔，又像是在祈祷。
“您会禁咒对吧，请教我！”
千羽没有客气，直言不讳的恳求道。
“当我触摸到那把重新拼凑的圣剑时，其实就已经猜到了结局。”
斯诺克叹息一声，而后目光死死的盯着千羽的那张脸。
“异乡人，想必你已经知道使用禁咒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我知道，但用不用和会不会是两码事！”
千羽点了点头。
可以不用，但不能不会。
——
荒漠上刮起的大风恍若犹在耳边作响，不知名的歌声在风中回荡，心灵的湖泊上泛起一阵名为怀念的情绪，歌声让她无比安详。
乐芙妮身上出现的症状，和千羽所熟知的征兆很像，如果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
原本，千羽以为自己已经见惯了那样的事，早该可以坦然面对的才对，可事实发生的时候，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个女孩。
所以，他把自己继续关在资料室里，继续学习斯诺克教给他的知识，也尽可能收集一些有用的资料。
房间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乐芙妮端着食物走了进来。
“你又不是我的仆人，没必要为我做这些的！”
千羽头也不抬的继续翻看着书上的资料。
“知道你在忙很重要的事，可是，不能见到你的话，稍微会有些寂寞。”
乐芙妮自来熟的直接坐在了千羽的身边，笑着在他身上蹭了蹭，真是一只粘人的小狐狸，就算千羽想要故作高冷也完全装不起来了。
“唉～遇到我这样不负责任的家伙，算是你倒霉吧！”
“为什么这么说？”
“或许就如某个家伙所说的那样，我只是一个混蛋，根本没有想过是否真的可以给别人带去幸福！”
事实上，千羽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但这个孩子现在似乎也只能依靠自己了，要对她负起责任来吗？可自己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乐芙妮的眼眸转了转，像是想到了什么。
“千羽先生，明天可以陪我回去一趟吗？”
“你不想留在这里吗？”
千羽有些担忧的问道。
乐芙妮摇了摇头。
“那倒不是，不过我之前已经为自己存了一大笔结婚钱，不去取回来的话，我会不安心的！”
“这样啊，那我明天陪你回去一趟好了！”
这只小狐狸可是爱钱如命啊，要是不让她拿回那笔钱，她死了也不会甘心的吧。
不过，他突然又想到千寻也为自己存了一大笔结婚钱。
——
次日。
千羽再次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没有惊动其他人，在门口和乐芙妮汇合后，两人便离开了教堂。
王都的大街上明显的萧条了许多，被蒙在鼓里的人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因为越来越多昏睡的人而感到了不安。
街道上对出了许多巡逻的卫兵，但这些都没能影响两人之间的气氛。
两人为什么要刻意打扮，彼此也都心知肚明。
乐芙妮不过不过是想要找个理由去体验一下约会的感觉，当然，喜欢钱这一点也是真的。
千羽作为一个蓝星的新时代中二少年，在这之前还没有过真正的约会对象，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游戏中学习到的许多经验。
虽然这个古老的王国没有帝国那么繁华的街市，但这里特殊的文化风格还是让他感到挺新奇的。
乐芙妮也并未直接回到她住的地方，而是带着千羽在王城里四处闲逛，还不忘跟他讲述曾经她在酒馆或者房顶上，有听到的各种八卦。
她就这么一边走一边说着，目光却时不时的瞟向千羽的面庞，还有他的手上，一只小手伸出又收回，犹豫了半晌。
千羽都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能主动一把牵起她的小手，于是肉眼可见的，这只小狐狸的脸上迅速变红，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灿烂。
因为是第一次约会，乐芙妮开始还有些紧张，但千羽故意表现出来的从容不迫，让她稍稍放下心来，可她又有些苦恼。
“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啊？”
“我说都是被千寻逼的，你信吗？”
千羽无奈道。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那跟我在一起会有令你感到开心吗？”
“当然开心了，而且硬要说的话，背着千寻出来和你约会什么的，还会有种背德的愉悦感！”
千寻不在，这家伙直接放飞自我了，将内心深处的话都说了出来。
“总感觉，千羽先生其实是个可怕的人呢！”
乐芙妮笑道。
“即便这样你还要喜欢，我能怎么办呢？”
千羽摊了摊手。
两人手牵着手，就像是一对情侣一样，在大街上溜达着，直到再次来到那间有些阴森的服装店。
“欢迎光临小店，两位要看看店里的新款吗？”
乐芙妮还在犹豫，千羽已经拉着她进入了店中。
给可爱的女孩子换上不同的服饰才能彰显对方不同角度的美啊！
千羽发誓自己绝对不是喜欢换装play。
当他们再次从店里出来，小狐狸已经换上了一身帅气的巫师袍，头上还多了一顶巫师帽。
“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衣服？”
乐芙妮实在欣赏不来这种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有什么美感可言。
“拜托，超帅的好吧！”
千羽可不管那些，他觉得帅就行了，而且这样遮住她亚人的特征不也可以避免遇到一些麻烦的家伙不是吗。
“看在你又为我破费的份上，就让你随便向我提一个要求好了，只要能办到的话，什么要求都可以喔。”
小狐狸双开双手，一副怎样都行的样子，让千羽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那就，让我摸摸你的尾巴好了！”
“尾巴？”
“嘛～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如果你想摸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乐芙妮掩盖在长袍底下的尾巴不安的晃悠着，但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就没办法了。
回到贫民窟的小窝，这里破旧的样子，连狗都嫌弃，更不会有人来光顾这里。
脱下长袍和帽子，露出里面的淡紫色长裙，还有狐狸的耳朵和毛茸茸的尾巴。
那金光闪闪的绒毛，软绵绵且光泽亮丽，这些一种直击心灵的美。
“真的可以摸吗？”
千羽试探着的问道。
“搞快点啦！”
乐芙妮两只小拳头紧紧握着，内心此刻也在砰砰乱跳。
“那我就不客气！”
千羽笑容逐渐滑稽，然后直接扑了上去，然后紧紧抱住。
“啊呀～”
乐芙妮忍不住发出一声可爱的惊呼。
而此刻千羽的表情已经彻底崩坏了，无比享受的将脸埋进那毛茸茸的尾巴里。
手感软软的，摸起来十分顺滑，不知是用什么清理过，上面还有股淡淡的香味，脸蹭在上面还能感受到阳光一般的温暖。
“呀啊！”
小狐狸再次发出可爱的声音。
千羽这才收回手，尴尬了扣了扣脸，那手感实在是太舒服了，就像是拥抱住了整个天国一样。
过了许久，乐芙妮才恢复了过来，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出小窝来到一棵大树下开始挖了起来。
挖了没多久，她就从树底下挖出一个罐子，千羽凑近一看，乐芙妮也没有避讳的打开盖子，显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大堆的铜币硬币，还有金币。
这些大概就是乐芙存下的结婚钱了。
“虽然有些害羞，但我也曾幻想过去到有着和我一样同类的亚人王国，在那里找到喜欢的人，可以过上平凡的生活，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因为我已经找到喜欢的人了！”
乐芙妮一脸幸福的说着。
“乐芙妮……”
千羽想要提醒她什么，但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里。
“亚人和吸血鬼结合的话，会有孩子吗？这种事情好像也没有办法勉强，要是可以和你一起白头到老就好了，好像也不行，听说吸血鬼的生命会长于亚人，大概就算是我老得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你应该还是一副很年轻的样子吧！”
“那样似乎也不错，在我临走之前，可以躺在床上握住你的手，还能看到你帅气的样子，那时我大概可以平静的说出「乐芙妮的一生都很幸福」这样的话吧！”
“可是，在那之前，我还想要好好活下去，还有太多想去做的事情，都没能实现，好不甘心……”
说到最后，乐芙妮抱着那个罐子哭了起来。
她活着的这十五年里，都可以用大写的不幸来形容，或许是受到那个酒鬼的影响，不管生活多么艰难，她都不曾放弃过活着的希望，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只是不想没有任何意义的死去。
苟延残喘到了现在，在遇到这个男人之前，她也从未真的认为自己的一生会有什么改变，亚人王国更多的只是她的一个精神寄托。
当温暖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她才确定自己坚持到现在没有白费，只是这样的光来得太晚了。
千羽不知道该去怎么安慰她，只是蹲下身轻轻的拥住她颤抖的身体。
“千羽先生，我不想死！”
“嗯！我知道了。”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遇到这样的事了，但他还是无能为力，他并没有能力去改变她们的命运。
如果祈祷神明真的有用，他早就不知道祈祷过多少遍了，也不曾见到神明对他有过任何的回应。
“找到了！”
一道陌生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了起来，千羽立马起身回过头，便看见一个身穿白色教袍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对方的胸前印着一个金色号角的图案。
“圣歌队！”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千羽再次回想起来已然久远的记忆。
连老头子也要畏惧的组织，如果他们当初早点出手，或许江城的惨剧就不会发生。
“哦～是你？你不该来这里的！”
兜帽下传来一阵带着电子音，听不出是男的女的声音。
“我倒是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进入这里的？这个虚境还有其他的入口吗？”
“入口？看样子是她有意让你们进来的，算了，等这次回收结束，我会送你们离开的，不要再进入这里，这里的秘密让外界知道的话，世界只会加速崩坏！”
“就为了不泄露你所谓的秘密就杀了打捞队的人？”
千羽很想质问对方把生命当成什么了？但这种问题问出来无异于是在自取其辱。
“牺牲是有必要的，而且对于他们来说，死亡其实也是一种解脱！”
“去你喵的，这是什么歪理？”
千羽瞬间装备了纳米战甲，手中长枪一挥，直接朝着对方刺去。
然而枪尖在接近神秘人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时，就像是刺在了钢板上一样，再无法寸进。
“看样子你已经成长了许多啊！”
“呵！就我这点微末的实力让你见笑了！”
“不用妄自菲薄，毕竟我们都对你的未来抱有期待！”
“期待我将你们一个个全都干掉吗？”
千羽冷笑道。
“如果你可以办得到的话。”
神秘人轻轻一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将千羽身上的战甲撕成粉碎，整个人血肉模糊的倒飞了出去，砸进了小木屋里，生死不知。
“将她带走。”
神秘人淡淡的说了一句，在他身上有出现四五个像是幽灵一般，半漂浮着的白袍身影朝着乐芙妮围了过去。
看到千羽几乎被秒杀，乐芙妮非但没有害怕得逃走，反而激发了她的兽性，双眼赤红，拔出大腿上绑着的匕首就要朝着神秘人杀过去。
然而一道更快的身影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回一拉。
“别碰她！杂碎！”
一道魔力洪流瞬间吞没了朝乐芙妮冲来的诡异身影。
乐芙妮只来得及看清那张变得无比凶恶，却已然在她心中永远无法忘怀的侧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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