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企图用这话打发我们走，转头继续炒菜。
锅里是我们还没上的锅包肉。
这老板手艺了得，天南海北的菜色都会做。
但火已经熄了，菜也熟了，他掂啥勺呢？
感觉这人有点失魂落魄，前言不搭后语。
“掌柜的，就让她们试试吧，没准能好呢。”
老板娘抄起围裙捂着鼻子走过去说。
“不去不去，我这儿忙着呢……”
老板说话有点含混不清。
“去吧，试试看，没准能治好呢！”老板娘哄着男人。
老板突然昂起头：“啊！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我们都吓一跳，这咋突然背起诗来？
顿了顿，他忽然把炒勺横在胸前，昂扬地看着天花板角落。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我赶脚脑门上挂了一副黑色珠帘。
这老板怕不是有精神病吧？
话音未落，老板眼一翻，竟然晕倒了。
幸亏我们人多，冲过去扶着他顺便救下锅包肉。
有一说一，菜看着色香味俱佳。
十多分钟后，我们把老板安置好。
程橙给他一通检查。
看起来似乎是中医，其实用的全是道家的法子。
完事儿后，她皱着眉头抽空跟我说：“臭徒弟，不对劲啊！”
“我知道不对劲啊，怎么个不对法？”
“既不是鬼上身，也不是中邪，三魂七魄俱全。但是吧，灵魂能量越来越弱。再过不久，就会变成行尸走肉，那就噶了。”
“卧槽，丧尸降临？”
我立马幻想自己该如何打造一个地堡，然后带着小黑妞儿在里边躲到天荒地老，抽空出去寻找补给。
“少看那些美剧！”程橙白眼我，“他应该是被邪气侵身，自身阳气压不住邪气，才病成这样，和丽丽如出一辙。”
王小姐脸煞白：“那有救吗？看他的样子，比丽丽状态可好多了。”
“嗯，丽丽是用钱在吊命。”程橙点头，“这老板就不同了，他中的邪气比较少，症状轻，可未来却还没有丽丽乐观。”
“啊？邪气少，症状轻，怎么还不乐观了？”我很好奇。
“钱啊弟弟，魂魄没了，肉体还在，能像植物人一样活着，前提是有钱。否则就是行尸走肉，走着走着烂完了。”
程橙描述的我浑身发毛。
看完老板，我们直接把老板娘拽出去。
程橙用非常严肃的口气问她：“姐，我们跟你算有缘份，大哥炒的菜也好吃。”
“嗯呐。”老板娘很木讷，拘束地点着头，一脸愁容。
程橙：“我大哥这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老板娘：“可不是嘛，自从病了，手艺一落千丈，还隔三差五晕倒。我们连生意都没法好好做，老顾客来了几次吃不上饭，就都不来了。不满你们说，这半个多月，你们是头一波客人。”
说罢擦擦眼角的泪。
“大哥这病，有的治，但你得听我的。”
老板娘拼命点头。
“那你实话说，大哥生病前，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我是说很特别的，仔细想。”
程橙一脸严肃。
老板娘的脸已经煞白了，手也开始哆嗦。
“那……那啥……就见了一下本家侄子。”
老板娘表示，丈夫的兄弟姐妹都在外谋生，四个侄子侄女都在南方城市读书、工作。
家里穷，孩子们也不爱正经读书，所以最好的学历也不过是大专。
俩侄子送快递，一个侄女在工厂打螺丝，这仨都算是正经孩子。
但有一个，十分让人费神。
那是他们家族的老幺，今年刚20岁。
从小打仨斜俩，不爱读书就爱惹事。
四年级就追女朋友，六年级跟人打架，耳朵打豁了一块。
后来初中毕业就不读书了，跟着哥哥姐姐去南方城市。
大家看他年纪小，就想着养他到18岁，再让他去找份工作。
几个人管着他吃喝拉撒睡，还给零花钱。
殊不知这是害了他。
在城市里，纸醉金迷灯红酒绿迷花了少年的眼睛，他结识了一帮混混，每天昼伏夜出，做一些犯法的事。
这个侄子开始偷盗，成了这个家族的耻辱。
小小年纪几进宫，这一次突然回来，半夜偷摸打电话要见农家乐老板。
老板出去见了一面，回来就病了。
“这样啊……”程橙摸着下巴，“姐，你知道咱大侄子在哪么？”
老板娘回答：“多半是躲在他爷爷家的老房子里，就在高处。”
她指了指外面。
“行，我们去看看，争取找到病因。”
程橙安抚了一下老板娘，出去就催我给夏希海打电话。
“你怎么不打？”
“我现在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
我是相当无语。
女人翻脸堪比翻书这一属性，在程橙身上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我就跟夏希海发了条语音消息，告知老板的事，并告诉他我们要去查一下。
夏希海立刻就回复：“万事小心，查一下就好，千万别强求什么，等我来。”
看着很着急的样子。
我心里沉甸甸的，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外边天变阴沉了，仿佛也想阻止我们调查的步伐。
时间是下午4点，我们出发。
老宅所在处，据说是村子原址。
因为太高路崎岖，各方面设施差，早在数年前整村搬迁下来。
原先还有固守老村落的两三户人家，也都是老年人念旧。
最近几年那些人纷纷去世，老村落彻底荒芜。
只是山头上一边住人，一边修坟，好些人的祖坟都在那里。
走在荒僻的山路上，我们仨心情都很沉重。
谁也不说话，只听得到小黑妞儿哈嗤哈嗤喘粗气。
远远看到房脊，程橙停下脚步问我：“臭蛋，你闻到什么没有？”
“擦，你拿我当警犬啊？没有！”我没好气地回答。
“哎，你懂的，就是那个嘛……”
说起那个，我还真没觉得有啥。
不过荒山野岭，始终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这种感觉倒不是阴气，而是我们自身的恐慌所造成的。
就像你走夜路，明明身后无人，可你还是会觉得有脚步声跟随一样，属于心理作用。
到这一刻，我都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很快，我就改变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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