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暗盘算,王恒面上不禁带着踌躇之色,阿德见状狐疑道:“公子爷,可是找太太有事?”
王恒犹豫再三,道:“且让我想想,明日再说吧。”
说罢转身告辞,脑海之中盘旋着一个念头,真凶已经昭然若揭,该怎么办?
夏夜的雨,来得疾去得快,王恒一路上想着事,忽然觉得周遭无比宁静,沙沙的密雨不知何时已经止住,猛地抬头望天,只见夜雨终霁破云见月,星月皎皎亮白如昼。
沿着游廊向西厢房折返,王恒他们出门时没有吹灭油灯,纸窗映照着灯影昏昏,看来小才还没有回来。
冷不防一个绰约的身影迎面而来,盈盈冉冉,妙目流视,俏声道:“公子爷不请奴进屋叙叙旧?”
王恒定睛瞧去,原来正是刘太太乐娘,月色朦胧下,更显得秀色夺人不可方物,心中暗暗称奇,道:“夫人果然是艺高人胆大。”
乐娘宛转道:“公子爷对奴成见至深,耳听为虚,眼见也未见得就是真相。”
王恒一时思绪纷杂,作了个请进的手势:“且听你如何自圆其说。”
乐娘欣然入室,望之神色十分坦诚。
因是僧院男女独处于礼不合,但为查案也不可顾虑太多,王恒将木门敞开,以示坦荡。
乐娘屈膝福了福,道:“奴身世凄凉,际遇坎坷,公子爷对奴种种误解,奴羞于开口辩解,也怕隔墙有耳,都写在信中。”
说罢,乐娘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札恭恭敬敬呈上,灯火摇曳,照出素底印花,是闺阁中常用的样式。
王恒伸手接过来,走几步凑近放着油灯的案前,心中无限感慨,正邪难辨的刘太太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他的手指触及信封,将要抽出其中的花笺,猛然听到身后一声暴喝:“七兄住手。”
小才迅疾如风扑来,将信死死摁在案几上。
王恒惊愕不已,定定看着小才不敢轻举妄动。
小才喊道:“七兄你看这信笺的印花,跟遗落在观瀑亭中的白纸何其相似,断断不可拆开。”
王恒打了个激灵,他们曾在观瀑亭中,广恒和尚被害的现场捡到过一张空白的笺纸。
俩人目光瞥向乐娘,乐娘不知何时抽出了一把短剑,玉面带煞狠狠道:“公子爷好眼力,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本想着让你瞬间登极乐,看来却是你没福气,不配使我那上好的独门秘香,也罢,送你们一起上路吧。”
信封内的笺纸上浸着秘制的迷香,王恒冷汗涔涔,险些着了道。
莫非广恒和尚也是这样,在观瀑亭中毫无防备地接过笺纸,口鼻之间吸入秘香,顿时意识涣散?
乐娘手中剑光闪闪,佯装刺向小才,小才手中没有兵刃,仓惶中抓起案上梅瓶中的画轴抵挡,不料乐娘身如鬼魅,反朝王恒偷袭,一剑中的刺穿左腿,顿时鲜血迸裂,王恒吃痛哀嚎。
小才见乐娘如此狠戾,飞身上前缠住她,乐娘轻蔑一哼,便痛下杀招,她剑招精妙不消说,连臂力也很惊人,三招不到就将小才斩落倒地。
偏偏今夜天雨人稀,傍晚与王氏弟兄同行几人都住在极远的精舍,别院西厢房一带并无其他香客。
王恒暗暗叫苦,忍痛强摄心神,忽然大叫一声:“刘太太,仙鹤玉简你还要不要?”
乐娘闻听此言,放下小才不管,重又将短剑指着王恒,道:“仙鹤玉简到底在哪里?”
王恒缓缓将身体向房门口挪动,口中却道:“仙鹤玉简,仙家至宝,除了我兄弟二人,再无人知它下落,刘太太,你筹谋多年,处心积虑要嫁入黎家,为得就是要夺仙鹤玉简,你不想功亏一篑吧。”
“少废话,快说,仙鹤玉简藏哪儿了?”乐娘面目狰狞道。
王恒忽然又大声道:“刘太太,金累丝嵌蝴蝶挑心,你还要不要?”
乐娘怔怔,似乎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不可置信道:“豫章王府的旧物金挑心又重新出现了?”
王恒察言观色,知道大约打动了她,重重叹息道:“刘太太,你本来轻易就能拥有这件金挑心,可惜,你起了杀心。”
灯影斑驳下,乐娘容色晦明不定,手中短剑微微下垂,剑尖斜指向地,显然内心举棋不定。
略有迟疑,时机稍纵即逝,她便失了先手。
“砰砰砰”迎面一道剑影袭来,与乐娘的短剑交缠作响,使剑的是个黑衣少年,步法奇谲,剑招如神,来者却是晋阳君的伴当小武。
王恒与乐娘东拉西扯,乃是缓兵之计,所图即是引来旁人。
小武剑招大开大阖,沉稳有度,乐娘的剑术灵动,招招狠辣,一时斗了个旗鼓相当。
小才趁机给王恒简单包扎止血,回头一瞧,只见小武左支右绌,他是武士的路数,鲜少江湖打斗经验,渐渐落了下风,暗道不妙,慌忙抡着画轴加入战团。
“刘太太,你的秘密我已经尽知。”王恒负痛不能参战,仍是动嘴皮子让她分神:“广恒和尚对你情意深重,你却无情无义,你对广恒下秘香置他于死地之前一刻,你可知道广恒在干什么?”
乐娘果然眼光瞟转。
王恒朗声道:“广恒在观瀑亭等你,他追忆你们昔日种种因缘,情难自已在亭边泥地上用手指写了个许字,刚写两笔,夫人你就到了。广恒急忙要把揣在怀里的金挑心掏出来给你,因为他知道,这个金挑心对你很重要,可是,你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马上对他痛下杀手。”
乐娘连环三剑将小武逼退,欺身上前,剑指王恒喝道:“你把金挑心交出来。”
王恒凛然道:“广恒知人不明,才会遭你毒手,你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不配拥有金挑心。”
乐娘目眦欲裂道:“金挑心本是我娘旧物,若不是为了它,我不会与爹娘失散,也不会落到干娘手里,更不用苦苦寻找仙鹤玉简。”
她心神激荡之下,癫狂似得朝王恒反手一剑,直刺咽喉。
王恒暗呼糟糕,电光火石之间,老侄子阿礼从门外扛着门栓棒扑来硬挡了一剑,“砰”得一声被剑气震出一丈开外动弹不得,诸葛岘赶到,急忙去将他搀起。
有了这个回合的缓冲,形势登时逆转。
义海和尚被惊动赶来,他早就不再使兵刃,随手在走廊上抽了根晾衣竹竿,斜斜出招,竹竿粘住短剑,伸手投足之间,尽显名家风范。
乐娘见状,自觉无法匹敌数人,便纵身夺路而逃,却被小武小才挡住去路。
乐娘娇咤一声,手上使劲,边战边退,朝游廊西首退却。
蓦得檐角跃下一个夜行人,只见他手中长剑青光闪耀,“铮铮铮铮”将众人的兵刃格开,伸手拉住乐娘,俩人纵身一跃,飞上屋檐。
小才惊呼:“这人好生面熟,对,就是在黎宅中跟随着神刀纪二的那几个人中的朱鹮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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