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些年为什么不愿意留在京城?不是母亲待我不好,而是母亲待我太好,甚至比大哥二哥他们还好。
父亲还没有走时,曾经给我说过,让我往后要孝顺母亲,要待母亲如亲生。
父亲对我说母亲不易,女人不易。你既然选了从文,不用争战沙场,往后就一心一意待一个女人好。
当时我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这么说,多年后,我出了仕做了官,见了太多人和事后,才渐渐的明白父亲的话,明白母亲的不容易。
唉,没有那个女人,愿意自己的相公去喜欢别的女人,去养育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可是,母亲做到了,她待我和老四,比她生的还要好,她的心得有多苦?”
吴志安说到这里,声音低沉得有些沙哑,停顿一下,接着说道:“母亲若是像别的女子那般,待庶子庶女淡漠些,我心头还会坦然些。
将心比心,倘若我有妻妾成群的,你的心情也不会好吧?母亲若是大字不识的庸常之女,认命的自欺欺人的埋头过日子。
偏偏她是高门大户里养育出来的德才兼备的女子,只因吴府是将门之家,得子嗣昌盛。她不得不忍着丈夫纳妾,不得不照顾庶子庶女。”
张素素握紧吴志安的手,“志安,往后我们好好孝顺母亲。”
吴志安点点头,沉默一会,转了话题,“振天一家随你一起去京城,你多关照一下。
我已经写了封信让杰哥儿带给大哥,回头,你把赵氏介绍大嫂,让静姐儿带月姐儿跟府里的姐妹玩。
对了,振天家那个月姐儿,是个通透的人,请静姐儿多跟她处处,我们静姐儿的性子太软。”
张太太笑着应道:“好的,妾身记下了。还有李尚书家那个荣姐儿,也是个不错的。”
吴志安点点头,“嗯,那孩子也不错,生在大家族里,却一点不娇气。”
张太太点头,“嗯,妾身很喜欢荣姐儿那性子,长大了,要是能和远哥儿成一对就好了。”
“想哪儿去了!李尚书家的门第,我们够不着。”
说到门第,张太太忧愁了,叹口气道:“想到孩子们,这些年终是耽误他们了。”
吴志安无所谓的说道:“靠老子有什么用?靠自己才是真本事,候府的门第够高了,就算我这些年不上进。他们要有本事,凭候府的地位,他们若是真有本事,绝不会被埋没。”
张太太想想也是这个理,点头应下,问道:“今年的秋闱,让远哥儿下场吗?”
吴志安摇摇头,“远哥儿今年才十四,不用那么早下场,让他再沉三年。
对了,振天的才学很高,又做了这些年的师爷,很精通实务,到时请振天做远哥儿的先生,对远哥儿的帮助会很大。”
张太太听到这里连连点头,“嗯,对哟,我还一直愁远哥儿的先生这事,想着回去后和唐家那边走动走动,看看能不能让远哥儿拜到唐家门下。”
“不用,这几天和是杰哥儿聊了聊,朝中现在暗潮涌动,大哥这个时候让我回去,和这有关。
唐宗林是翰林大学士,皇子们争向讨好想拉拢的人,我们还是避着些才好。”吴志安慢吞吞的说道。
张太太把桌上的茶杯递给吴志安,“说得也是,从龙之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何况,镇远候是世袭罔替的候府,本身就是富贵荣华,况且大哥二哥四弟都是朝中大员,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
吴志安喝了口茶,顺手把茶杯还到张太太手中。
“不只是这样,吴家有祖训,只忠于位上的那位,平日里和朝中各家相交平平,不结党,不参与皇子间的争储。
也因为这样,镇远候府才平安这么多年,当初开国时封众多公候伯府中,多少家在一夜间倾覆了,而镇远候长存于世。“
张太太点头应下:“好的,妾身知道了,回到京城,我们一如既往的低调就好了。”
吴志安点点头,叮嘱道:“嗯,回去后约束好孩子们,自身的修为时时不能松,做人做事都要低调,学会收敛锋芒,韬光养晦,不可以张扬任性。”
“嗯,好的,妾身记下了。”
吴志安垂眼看看张太太,笑笑道:“你看看我,又瞎操心了,这些道理你那里不知晓。
好了,洗洗歇下吧,明日你还要行一天的路。”
吴志安说着站起身来朝净房走,张太太跟着起身,亲自去伺候老爷洗漱。
白振天回到家里,孩子们已经歇下了,赵氏忐忑不安的在后院里转着圈的等他。
赵氏想到明天就将离开青城,心里既激动又害怕,生怕这一切被府里的老太太知道。
“群芳怎么在院子里,不是让你先歇下吗?明早早早就得起来。”白振天进到院子里看到赵氏就责备道。
赵氏见白振天回来了,几步迎了过去,“老爷回来了,一切还顺利吧?没有被发现吧?”
白振天安慰道:“没事,你别担心,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安安心心的,赶紧去洗漱歇下,明早得早起。”
赵氏这才放下心来,回屋洗漱歇下。
第二天,唐嬷嬷寅初便起来,叫起夏荷一起做好早饭,把早饭端到正厅来时,全家人都已经起来。
主子一桌,下人一桌同时开饭。
吃过早饭后,赵氏带着大家分两辆马车出发。
孩子们兴奋又雀跃,白启力重复的问了好几遍,“我们真的要离开青城去繁荣无比人人羡慕的京城了吗?”
问到第三遍时,白启岩嫌弃的瞪着他,“你能不能出息点,不要一遍遍的重复问,好不好?”
白如月到是能理解白启力,看四哥被三哥训,伸手推着白启力上车,“四哥,走,我们上车。不理三哥,能去京城,我们高兴,不行吗?”
白启力给白启岩个白眼,“就是,去京城我高兴,和出息不出息有什么关系?”
白振天前后再检查一遍,觉得没有不妥后,走到白启岩身边,“岩哥儿,你是长子,一路上要照顾好阿娘,弟弟和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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